顧燕喬想也沒想,直接回應:“娘告訴我的滷菜方子呀!”
“你娘告訴你的?”
“嗯!”她也不是想撒謊,但系統這回事,真不好說。
聽說周鳳教的,顧水生就沒有半點懷疑了。他讚歎:“喬兒,你真聰明,隨你娘!”
昨天只賺了三兩多,今天賺了四兩多,而這些都是因為那頭狼。
這種事可遇不可求。
懷裡揣著那麼多銀子,讓他又興奮又緊張。他家小閨女真是大福星啊!
這次,顧燕喬提議買什麼,顧水生更沒有絲毫異議。
顧燕喬道:“爹爹,我們應該有一段時間不會到縣裡來了,需要買什麼就多買一點。”
賣滷肉好像是個營生,不過這是狼肉,才會貴,如果是滷豬肉,哪怕配上她的滷料方子,頂多翻一倍,在縣裡能賣到五十文一斤。
但滷煮加上從村到鎮到縣的時間,還要當天趕回來,十分不方便,現在無法考慮。
顧水生連連點頭,要不是小閨女撿到一隻狼,他們可能連鎮上都不會去,誰會想到竟然在縣裡賺到一筆錢?但這種全憑運氣的事,第一次是幸運,要是再想第二次,那就是貪心了。
父女兩個提著大包小包的準備搭乘馬車。
經過文鼎書院時,那裡十分熱鬧。
一個女子的聲音嬌媚卻犀利:“各位街坊鄰居給評評理,咱們眼兒媚的姑娘,賺的也是辛苦錢,可有人欠債不還,還連面都不露,還是書院的學子呢,難道這就是文鼎書院的學風嗎?”
看熱鬧的人腳下頓時像被釘子釘住似的。
眼兒媚,那是縣裡最大的青樓,人們喜歡唾棄地叫窯子。
誰提到都會斜眉綠眼地唾兩口,以表示自己是正經人,而那裡不正經。
而文鼎書院,是整個縣城最好的書院,讓人尊敬的地方。學院的山長連縣太爺都會禮敬有加,書院的學生更是重人品,怎麼還會和青樓的女子扯到一起去了?
那女子繼續道:“書院應該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學子們難道不該潔身自好?不該持身正,行事端?欠債不還是哪門子道理?這是連臉都不要了嗎?請書院的管事、山長給個說法。連我們這些苦命人的錢都要賴賬,這樣的人,書院就不管嗎?”
她在這裡高聲說話,聲音遠遠傳開去,書院的管事無奈地出來,道:“這位姑娘,書院是清靜的地方,還請不要高聲喧譁!”
那女子輕嗤一聲,環視四周一眼,道:“各位做個見證,我昨天就來過了,但凡欠錢的那位能直接還了錢,我又何必舍了臉面惹人笑話?書院不解決問題,包庇欠錢的那位,現在倒怪我高聲喧譁,難道我的錢就是大風颳來的嗎?”
管事道:“昨天我不就跟你說過了麼,只要核實了,肯定為你主持公道的!”
“昨天到今天,還沒有核實?你這是糊弄誰呢?”
“怎地是糊弄?我們書院多少人?哪能這麼快?”
那女子笑著道:“這話可真稀奇,有名有姓,還要核實一年不成?你是覺得只有你們聰明,還是覺得大家都是傻子?”
那管事的眼神里帶著淡淡的鄙視,語氣敷衍:“核實好了自然會處理你的事,你別在這裡鬧了,不然,我們報官了!”
“報吧!”那女子叉起腰,聲音更大幾分:“書院學子欠青樓的錢不還,欠債的不怕報官,我一個討債的還怕報官嗎?”
顧燕喬小小聲:“爹爹,欠錢不還的人真不要臉啊!”
“對對對,”顧水生忙道:“這裡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快走吧!”
他的閨女喲,這熱鬧可不能看下去,汙了他寶貝閨女的眼睛可就不好了。
不過他做夢也沒想到,這熱鬧還和他有關!
坐上回鎮上的馬車,再坐上秦老頭的牛車。大包小包的,有點打眼。
有人目光直往他們手上溜,旁敲側擊打聽:“水生啊,這買的什麼?得花不少錢吧?這是發財了?”
顧水生感覺自己的確是發財了,雖然是小閨女的功勞。但是他不傻,所以只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見他不說話,那人便去逗顧燕喬,從大人嘴裡不好套話,就從小孩子嘴裡套:“閨女,你爹買的是什麼?”
顧燕喬大眼睛黑白分明,因為瘦,就越發顯得眼如寶石般,睫毛長長,透著讓人心底不自覺生起的憐愛。
她一臉實誠地點著指頭算:“布,黍米,苞米碴……我們沒有吃的,陸大娘給了些舊衣服,還不夠。爹爹撿的山貨換的!”
這下,原本還有些懷疑眼神消失,再沒有人多話了。他們感覺多說一些什麼,都是往這可憐的一家人心頭上戳刀子。
這出族後什麼都沒分到,相當於被趕出家門的一家子,可不得買些東西用嗎?不然一家得餓死。
他們含糊地安慰:“日子總要過的,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顧水生自是憨厚地一一道謝。
到村口,牛車停下,顧水生父女兩個下車後便往家走,全不知背後又收穫了一大波同情的眼神。
回到破窩棚裡,周鳳把地面打掃得乾乾淨淨,還有肉湯和米糊溫在鍋裡。
昨天的點心她只給兩個孩子吃了,剩下的捨不得吃,也熱著。
顧平宣兄弟兩個在溪水邊玩泥巴,開心的笑聲傳過來,赤著腳,跑得叭嗒叭嗒的,高高興興地叫著姐姐,眼睛像黑葡萄似的又黑又亮。
有了糧食,還有肉和點心,窩棚裡的一家五口和過年似的。
連著兩三天,大人出去做事,孩子們也沒閒著,但一家子都開開心心。
此時,周鳳的臉上含著笑,一雙眼睛溫柔地看著兒女們,手裡飛針走線,在縫衣服。買回來的粗布,她準備給顧水生和兒子們各縫兩套衣服,至於喬兒,是女孩兒,得多縫一套。
剩餘的邊角料,也可以做成鞋子。
顧燕喬心中一動,過去伏在她的膝邊,周鳳以為孩子和她親近,卻不知道顧燕喬不動聲色地給她把了個脈。
把手放開的時候,顧燕喬有些疑惑。不是聲帶受傷,也不是身體暗疾,難道是先天的啞疾?
又或者,是系統給的初級醫師能力,還只是皮毛,診不出真正的原因?
她不動聲色地問道:“娘,我外公外婆,他們住哪兒啊?”
剛剛還笑容溫柔的周鳳臉色頓時變了,她身子一僵,整個人繃得如同一張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