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水生木木地道:“秀才老爺,我都說過,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現在挺好的,孩子們也很喜歡這裡!”
顧卓曄心裡的不耐更甚,那份不順更是讓他心裡戾氣橫生。
他臉色一沉:“母親在堂,你怎能出族?身為人子,你不奉養母親,是要連基本的孝道都不遵守嗎?長兄為父,你連我的話也不聽?”
顧水生嘴角扯了一下,這是不扮演好兄長了?
他道:“既已簽過斷絕書,又哪來的親人?”
“老四,你真的要做的這麼絕嗎?”
顧水生定定地看著他,目光甚至帶了幾分銳利:“你讓你妻子和母親賣掉我喬兒的時候,就沒想過自己做的太絕了嗎?”
顧卓曄眼神一閃,眉心跳了跳,壓抑著怒火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件事我不知情,知道之後我立刻就回來責罵他們了!”
顧水生淡淡地道:“我只有三個孩子,他們都是我的命。我不想他們有誰會再被賣掉,所以,秀才老爺還是請回吧!”
顧水生的不留情面,讓顧卓曄火冒三丈。
他冷笑一聲:“只不過是看大哥久試不第,以為大哥這輩子就止步於此了,所以,你才把事情做得這麼絕!老四,我沒想到你是如此勢利冷情之人。”
顧水生道:“秀才老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顧卓曄咬牙,那份斯文儒雅再裝不下去。
他狠狠地盯了顧水生一眼,道:“你別後悔!”
本想好好跟他說,讓他安心地繼續供自己讀書,沒想到竟是如此不知好歹。
他一個秀才老爺,專程來了三次,好言好語相勸,真是給他臉了!
他一轉身,拂袖就走!
周鳳和顧燕喬聽見聲音走出門,正好看見顧卓曄的背影,顧燕喬道:“爹,怎麼了?”
顧水生轉過頭,露出一個笑容:“沒事,有人路過。”
顧平安道:“是大伯!”
顧平宣糾正:“不是大伯,是秀才老爺!”
顧水生摸摸兩個兒子腦袋,顧卓曄打的什麼算盤他清清楚楚,這些年來該看透的早就看透了。
大概是撕破臉後知道事不可為,顧卓曄再沒過來。
接下來幾天,顧燕喬每天早早起床,練系統獎勵的《焚琴煮鶴呆瓜拳法》。
頗無語的是,那些招式像小孩子打架般笨拙又幼稚,讓她感覺到很是羞恥,間歇性的強身丸也真和間歇性精神病一樣,生效的時候她一根指頭能拎起一桶水還健步如飛,失效的時候一桶水把她直接壓趴淋個落湯雞。
除了練功,她還帶著兩個弟弟上山挖野菜,下水摸魚蝦。
偶爾一個人的時候,她還設些小陷阱,捕些野兔山雞,數量少,只夠改善生活。
在挖野菜的時候,她也會刻意留意一下有沒有藥材。
這麼一留意,還真發現蓮花山上藥材不少,黃連、桔梗、川烏、金銀花、柴胡、決明子……
她只要發現就會採回來。
初級藥理知識中也提到一些簡單的常見的藥材炮製技術,但她只能用極簡單的,複雜的不能用,不好解釋。
為了把她為什麼會這些過明路,她還特意去和村子裡的赤腳大夫套近乎。
現在採來並炮製好的藥堆放在窩棚的一個角落裡,她保存得很好,等積攢多些,就叫上爹,一起拿到鎮上去買。
雖然這些藥材賣的錢不多,但去過幾次後,他們家的存款,也終於達到了十兩銀子。
這筆錢顧來金在青樓裡一夜就花光了,可對於出族的顧水生一家來說,卻是從一無所有積攢起來的,很是難得。
今天又有一批藥材要拿到鎮上。
鎮上最大的藥店雲生號,看見顧燕喬時,掌櫃的就笑了。
顧燕喬來過幾次,掌櫃的對她印象挺深刻。
顧燕喬把藥材都拿出來,分門別類擺好。掌櫃的看到裡面竟然有天麻,而且炮製的很好。看年份應該剛好三年週期。
別的普通藥材只有幾十文一斤,天麻卻賣到二兩銀子一斤,可惜不夠一斤。這幾乎半麻袋各種藥材,賣了二兩三錢銀子。
看著塊莖肥大,沒有損失藥性的天麻,掌櫃的不禁問道:“這是哪兒採的?”
顧燕喬道:“蓮花山上!”
掌櫃斟酌著問道:“你知道有一種藥,長在背陰又向陽的地方,生長緩慢,一節一節的,上面卻長了細斑,好像鱗片……”
顧燕喬略一思索,問道:“你說的是冰花蛇竹嗎?”
冰花蛇竹生長條件苛刻,聽說是用冰花斑點蛇的毒液煨成的,那所謂的好像鱗片樣的花紋,是那種蛇一口一口咬成的。咬的越均勻,價值越高。
沒被蛇咬過的叫冰花竹,奇毒。但被咬過後,反倒沒有毒了。這種東西用途很偏,很少人能用這個來入藥,甚至很多人都不認識。系統的初級藥理知識全面,她才能在腦海中搜到。
顧水生一臉茫然,又是花,又是蛇的,什麼東西?還有,背陰又向陽?
掌櫃的眼前一亮,道:“有傳聞說蓮花山有這種藥,我家少爺想要一些,如果七天內你能弄到,我十兩銀子一節收你的!要是品質高的,還可以提價!”
顧燕喬不禁睜大眼睛,這麼高的價嗎?
她不敢打包票,道:“我會留意的!”
掌櫃的充滿期待地道:“小姑娘,我家少爺急要。若是能尋到,麻煩你儘快!”
顧燕喬點了點頭。
結完賬,父女兩人出了藥鋪。
掌櫃的走進後堂,臉上有喜色,道:“少爺,那小女娃竟然真知道冰花蛇竹!”
之前在東街讓隨叢買狼肉的少年微閉著眼睛,輕嗯一聲:“你約了多長時間!”
“七天內!”
“那就等七天再啟程回京!”
掌櫃的遲疑:“萬一,找不到呢?”
“左右不過是七天,已經失望這麼多次了,再多一次又如何?再說,這裡畢竟曾有人找到過,希望最大,不是嗎?”
看著自家少爺不到十二歲的年紀,卻說出有些老氣橫秋的話來了,掌櫃的在心裡嘆了口氣,又有些自責,他親自來主理這邊的藥店都已經半年了,還是沒能找到。整個鎮子識藥材的人少,能知道冰花蛇竹的,幾乎沒有。
他點了點頭:“少爺說的是!”
回到家裡,顧燕喬背上一個揹簍,拿了一把開路小砍刀上山。
顧水生道:“喬兒,你告訴我那東西長什麼樣,爹和你一起去!”
顧燕喬想了想,告訴了他幾樣普通藥材的樣子:“爹,那東西可遇不可求,咱們不能只奔那東西去,我告訴你的這些也能賣錢,咱們多找些也是一樣!”
顧水生看著說得頭頭是道的女兒,心裡暗暗放心,還好,喬兒沒有因為那什麼蛇,什麼竹的高價,就失去本心。
他很清楚,別人能出那麼多銀子,肯定不好找,或是有什麼危險。賺錢重要,但喬兒的安全更重要。
父女兩個連著上山兩三天,普通藥材採到不少,冰花蛇竹卻是連影子也不見。
第五天裡,顧燕喬不讓顧水生一起了。
他腿腳不方便,山路難走,那些草藥所在之地又荊棘野草遍佈,倒不如她小小個子,人又靈活,還能隨機應變。
顧水生沒再堅持,但還是不放心地叮囑:“喬兒,多加小心!別去深山!”
顧燕喬笑著道:“爹你放心,山上路我熟著呢!”她可是有地圖的人。
“咱們不求賺大錢,多少錢也沒有身體重要,知道嗎?”
自從瘸後,他感受到親人的淡漠,感覺到許多白眼。
顧燕喬用力點頭,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來,揮著手:“爹爹放心,我帶了乾糧,今天準備多采一些,可能晚些回來喲。不過你和娘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十兩銀子一節,一株還不得有個三四節?就衝這價格,也必須找到。七天期限都快到了,顧水生跟著,她不想他擔心,今天就好好去找找。
這整個蓮花山腳下,大概只有她能順利找到冰花蛇竹了。
這樣,再提把平宣平安送去私塾,爹一定會同意的!
但她沒想到,這次上山,攤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