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恩被警方抓捕,證據確鑿,受傷的四個男人不同意調解,都恨不得把梁沐恩碎屍萬段。
梁沐恩被送進了少管所,刑期四年,和坐牢無異。
這四年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高牆之內的少管所,和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這裡是沒有自由的,只有命令與服從,只有教育和懺悔。
梁沐恩時常會站在高牆之下,仰望外面的天空,這四年裡,她一直問自己一個問題,她當初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她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如今這個答案於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四年一晃而過,她長高了,也更健康了,這裡的生活作息很規律,飲食很清淡,每天的安排都是固定的,學習,勞動,受教育。
她唯一覺得慶幸的,是這裡彌補了她沒能上學的遺憾,少管所裡的人,都是要接受九年義務教育的,以前父親不讓她讀書,生怕家裡丟失一個勞動力,但在這裡,她學到了知識文化,閱覽了無數書籍。
同時,也學會了敬畏之心。
四年裡,父親沒來看望過她一次,二姐因為身體緣故,來的次數也極少,倒是母親和大姐,以及從小跟她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向天涯,時不時就來看望她。
母親每一次來,絮叨的都是些重複的話,梁沐恩就靜靜地聽著,很少開口說些什麼,因為她知道,母親天性愚昧,就算她說一萬次,讓母親跟父親離婚,母親也不會同意。
大姐梁春夏,每逢節假日就會來這裡探望她,帶上一些能送進來的吃食,或是給她交一些零用錢。大姐總是叮囑她,衝動解決不了任何事。
向天涯是梁沐恩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小時候的向天涯長得又黑又矮,小孩子都不愛跟他一起玩,只有梁沐恩願意跟他一起。
結果過了沒幾年,這向天涯就跟吃了化肥似的,越長越高,人也越長越帥,惹得梁沐恩幾次情不自禁,說自己出獄後,若是嫁不出去了,就嫁給向天涯,讓向天涯給她墊底。
向天涯樂顛樂顛就答應了,他巴不得梁沐恩趕緊嫁給他,從小時候梁沐恩第一次幫他出頭的那天起,他就下定了決心,以後一定要娶梁沐恩當老婆。
向天涯總是來探望梁沐恩,他連自己的銀行卡密碼都告訴梁沐恩,他說,他會慢慢往銀行卡里攢錢,攢夠了就給她買鑽戒,給她買大房子。
他去過的每一座城市,或是找到了新的工作,都會如實告知給梁沐恩,梁沐恩雖然被關在高牆之內,卻也對外面生出了期待。
只是,最近兩個月的時間裡,梁沐恩一直沒有等到向天涯的探望。
這一日,是大姐梁春夏的探望日,中秋佳節,最是團圓時。
玻璃擋板的兩側,梁沐恩滿心期待的看著大姐。
大姐指了指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興奮道,“我又懷孕啦!希望這次能是個男娃娃,不然我在婆家,真是抬不起頭。”
梁沐恩微微皺眉,“姐夫欺負你了嗎?生女兒有什麼不好嗎?”
大姐笑笑,“哎呀你不懂,等你嫁人你就能理解我了。三妹,你下個月就能出來了,我都給你打點好了,等你出來以後,我給你介紹一個有錢男人,雖然對方是三婚,有兩個娃娃,但是咱們不是坐過牢嗎,多少是有些抬不起頭的,不過人家男方說了,不嫌棄這些。姐已經把新衣服都給你買好了,到時候……”
梁沐恩忍不住打斷,“大姐,我身上的這些經歷,會讓你們覺得抬不起頭嗎?”
梁春夏連忙找補,“我不是那個意思,三妹,你看你也這個年紀了,你要趁著你最年輕的時候,趕緊把這個婚姻大事……”
梁沐恩再次打斷,“向天涯最近去哪了?他是出什麼事了嗎?”
梁春夏搖搖頭,“不知道啊,那小子不是經常去城裡找活兒幹嗎,不過他折騰了這麼多年,也沒看他帶回家多少錢。”
梁沐恩詢問著,“二姐怎麼樣了?”
梁春夏苦笑,“哎呀,她挺好的唄,你就別擔心我們了,我跟你說的事兒,你好好考慮考慮,你的照片我都給人家看過了,人家可喜歡了。”
梁春夏滿眼欣慰地看著梁沐恩的小臉,“你啊,越長越漂亮,要不外人都說,你是老梁家撿來的孩子,就老梁家這個基因,怎麼可能生出你這麼好看的臉蛋,我要是你,我就去城裡當演員去。”
探視時間到,梁春夏依依不捨和梁沐恩道著別。
梁沐恩被帶出探視的房子,微風燥熱,高牆之外,柳樹繁茂揮舞,鳥兒成群。
她暗暗在心裡下著決心,待她走出這高牆,她定會建造一座屬於她的城堡,沒有任何人可以對她的人生指指點點,她一定會改變自己的人生。
只是她並不知曉,逆天改命如逆水行舟,而年輕,就是貧窮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