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耳邊是呼呼作響的風聲,手被割的生疼,腦漿都要被搖勻了。臉上,胳膊,大腿,不知道被劃了多少道傷,石頭尖銳,刺骨的疼。直到狠狠撞到一棵樹上了,才停了下來,雲舒感覺胳膊斷了,左手完全沒知覺!雲舒忍不住痛呼,撞到硬物的鈍痛感,真讓人難以忍受。
幸虧最近一直在訓練,要是擱以前的身板,小命早就嗚呼了。雲舒來不及多想,趕緊找李若芙在哪兒!
雲舒環顧四周,估摸著滾下來大概兩百米,李若芙就暈死在上面不遠的枝丫上,頭髮衣服凌亂,頭上插著枝葉,衣服被撕成一塊一塊,看她狼狽的樣子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忍住左手的痛,雲舒一步一步爬過去,搖著李若芙的身體,又拍拍她的臉:“快醒醒,李若芙!”雲舒快速檢查李若芙的身體,大腿被割傷。
天更加的陰沉了,雨說下就下,冰冷的雨水打在傷口,如加了鹽一般刺痛,李若芙被疼醒,一睜眼看見雲舒就在面前,氣的罵她:“賤人,你推我幹什麼!”
“你才是賤人,你要搞清楚,我要是不推你,咱倆現在都是死人,你沒聽見上面的人說要殺我們嗎?我還沒有怪你到底幹了什麼引來仇家,害的我被你連累了!”
“你……”李若芙又被懟的說不來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你真的沒有去過懸崖嗎?”
“沒有啊。”
李若芙突然明白,或許跟那天晚上的事情有關,她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了。可是當時在寧安寺的女眷,除了她和雲舒,還能有誰?
“試試還能走嗎?我們再不找個地方躲起來,那只有兩個死法。”雲舒打斷李若芙的出神。
“啊?”
“凍死,或者被蒙面人找到,殺死!”
“腿疼。”
雲舒無奈,扶起李若芙,姿態真誠自然,李若芙動容,她能感覺到雲舒是真心在救她。
靖凜侯府,清漪清婉哭著向老夫人說明情況,請老夫人快點安排人去找雲舒。老夫人卻說,顧侯爺在找,一定會無事的,讓清漪清婉回去休息,另安排府兵去幫助侯爺。
清漪急的只是哭,清婉深知,侯爺一心只有李若芙,根本不在乎雲舒,如果,清婉不敢往深處去想。如果侯爺趁機殺了雲舒,該怎麼辦。
兩個人丟了魂一樣回到映月閣,她們兩個弱女子一點忙也幫不上,連出侯府的門都不自由。
“少夫人呢,怎麼沒跟著回來。”陸景行留守映月閣,沒看見雲舒回來,第一反應出事了。
“小陸,少夫人被人劫走了,生死不明!”清婉此時也忍不住大哭。如果可以,她願意替少夫人,她多麼希望此時被擄走的是自己。
“在什麼地方?”陸景行深感不妙,他要去找雲舒。
“寧安寺半山腰處。”
陸景行得知大概位置,直奔馬房,丟給看馬的一把銀子,騎著馬就飛奔而去。他沒有選擇跟雲舒一起去寧安寺,不僅僅是雲舒所說的避嫌,他查到魏北城的死跟顧思衡有關!
雲舒,說好了保護你,但這次我卻食言了,你千萬不要出事。
顧思衡在現場附近仔細勘查,上坡密林裡的大片腳印,顯示這裡曾經有人。他們抓走兩個弱女子有什麼目的。突然顧思衡想到,芙兒曾經說,在寧安寺懸崖邊上看到三個人,如果不是雲舒,那一定就是別人。
“走,去寧安寺!”顧思衡帶著人馬回頭,他堅信,這件事一定跟那個人有關。三個人當中,兩女一男,其中有一個人身量跟雲舒差不多,只要去寧安寺定能找到線索。抓到主謀,就有希望找到芙兒的下落,這件事要快,時間越久越危險。
顧思衡帶領人馬很快消失在遠處。
陸景行來到半山腰,雨已經下的很小了,大量的雨水洗刷掉痕跡,找人只能靠蒙了。冷靜,必須要冷靜,就按照最壞的想法:撕票!那一定是去最危險的地方就近處理,這樣才最快。
不遠處,一個採藥人,揹著竹簍。
“小哥,問你個事兒,這裡什麼地方比較危險?”
採藥人回頭:“寧安山有三處危險的地方,哪怕就是熟手,也不敢獨自前往。”
“請問是哪三處啊?”
“當然是寧安寺上的杜鵑懸崖,還有一處松險嶺,和後山處的懸崖瀑布。”
杜鵑懸崖在寧安寺,高低也有二十里。
陸景行又問:“瀑布遠嗎?”
“遠啊,從這裡到後山要繞一大圈,估摸要走上百里的路。”
“那松險嶺呢?”
“沿著小道向南走十里就到了,遇到分岔就走左邊,不然就會錯。小哥你要是去瀑布的話就走松險嶺山腳,順著不過二十里路就到了,可以省很多路呢,就是可能會迷路。”
陸景行道謝,作揖拜別。
“哎,少年郎,你是要去松險嶺嗎?那裡毒蛇很多,你要注意啊。”
陸景行心猛地一縮,他不敢想象雲舒面對毒蛇應該是什麼樣的場景。看見小哥的揹簍,開口問道:“感謝提醒,你有解蛇毒的草藥嗎?能勻我一點嗎?”
十里路一刻鐘就到了,松險嶺很長,陸景行順著路不敢遺漏一處的去找,眼前出現一個黃色的東西,是少夫人的披帛!
找到了,陸景行沒有片刻猶豫,跳了下去。
李若芙真是個標準弱女子,腿上的傷雲舒簡單處理傷口,扯下里衣包紮好。扶著她一點一點向前走去。雲舒不敢向下,蒙面人或許就在下面等著,也不敢在原地等待,沒有庇護的場所保不齊一個晚上都過不去。
“姐姐,我們會死嗎?”在斜著的山崖上走路,一不小心就會再摔下去,李若芙摟著雲舒的腰,避開受傷的左手。
“不會。”雲舒緊張的看著前面,關注四周是否有毒蛇出沒。她其實不害怕蛇,蛇越多的地方說明治療蛇毒最好的草藥就在附近。但是,她怕疼啊。
李若芙越是緊張,越會不停地說話,她已經感覺到雲舒的善意,現在的環境也只能依靠她,這樣溫暖的感覺讓她想起自己的弟弟。
“姐姐,你知道嗎?我還有一個弟弟,我弟弟待我很好,小時候家裡不富裕,唯一的母雞每天只下一個蛋。為了生計,爹去採藥,他會帶著弟弟去,從來不帶我。採藥跋山涉水,娘心疼父親和弟弟辛苦,每次都會煮個雞蛋。爹又心疼弟弟不忍吃一半,所以雞蛋就會被弟弟獨享。可是,弟弟經常會把蛋白悄悄拿給我吃。”
“可是有一天,娘發現了,她狠狠的打了我一頓,把我關在了柴房。弟弟想要放我出去,被爹責罵。半夜,弟弟哭著對我說他沒用,家裡的吃食被娘鎖起來,他找不到東西給我吃。我安慰他不要自責,騙他說我不餓。”
“都過去了。”雲舒也忍不住傷心,自己的爹孃不也是不管不顧。
“我說這些,你會不會嘲笑我?”
“不會。”
“姐姐,你為什麼要救我?”
雲舒看著李若芙的眼睛,鄭重的說:“我跟你不是仇人,我不愛顧思衡,同樣他也不喜歡我。我在月牙小築說的話是真的。”
“行吧,這下我信三分了。”
雲舒無語,兩個人都到這份上了,居然才三分?李若芙看著雲舒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