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長風出事時她正在外面逛街,等回來時,長風已經被杖責完畢,太醫都走了。
她氣急,當晚就要來找慕攸寧算賬,被顧鴻攔下,還被訓斥了一頓,勒令她不許來找慕攸寧麻煩。
她忍了又忍,可早上去看顧長風,他正在換藥,看到他後背青紫猙獰的傷痕,她再也忍不住,帶著人就往寧馨苑來了。
林氏小心翼翼覷著顧鴻的臉色,見他黑沉著臉,面露不悅,做了二十多年夫妻,林氏知曉他是真的生氣了。
都怪慕攸寧,犯了錯不老老實實受罰,還敢反抗,如今更是將事情鬧大鬧到老爺面前。
林氏咬牙切齒,在心底暗罵慕攸寧。
顧鴻則是瞄了眼旁邊十一的神情,見他面露不悅,冷下臉斥責道,“我不是叫你沒事不要來打擾攸寧丫頭養病嗎?你帶這麼多人來想幹什麼?”
看著滿院的丫鬟婆子,以及滿臉是傷,渾身狼狽的穀雨,阿蠻等人,顧鴻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林氏這人,伺候人確實有一手,可大局觀著實欠缺了些。
這種事情,關起來在府裡不被外人知曉還好,偏偏又被沈濯的人看見。
這傳出去,只怕他們父子又要被御史彈劾了。
到時候,慕家族人若聽到風聲,趕來執意要將慕家姐弟帶走,他上哪裡找銀子填補慕家的窟窿!
“老爺,我這不是看長風傷得那麼重,心疼嘛!”林氏一臉委屈。
“外頭都傳言顧家待慕家遺孤極好,如今看來,傳言果然不可信。”
十一看了看周遭慕攸寧的人,竟沒有一人是模樣齊整,乾乾淨淨站著的。
尤其那個眼神兇狠的小丫頭,被死死壓在地上,一個婆子的腳還踩在她的臉上,三四個身形壯碩的婆子疊羅漢似地壓在她背上,令她動彈不得。
著實有些慘不忍睹。
不知道慕小姐屋內戰況又是如何。
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我顧國公府?我顧國公府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來插嘴了!”
林氏這才注意到顧鴻身邊還有個十一。
是個面生的,看衣著打扮是個普通侍衛。
眼底不由地浮現幾分輕蔑,說話也不甚客氣。
十一歪頭看了看顧鴻,又看了看林氏,似乎在說:這就是顧國公夫人?你的眼光有點差哦!
十一眼中赤裸裸的質疑讓顧鴻有些抬不起頭。
他之前從來不覺得林氏有什麼不好,但母親不喜歡她,覺得她有些小家子氣,上不了檯面,無法擔起顧氏宗婦之責。
這些年林氏將他伺候得極好,加上顧家日漸式微,他一直不覺得林氏這樣有什麼不好。
可現在,林氏的作派,十一的眼神,竟讓他產生一種極其丟臉的感覺,
顧鴻只覺得臉上發熱,一股無名怒火漸漸湧上心頭。
“啪!”
一個巴掌狠狠落在林氏臉上。
“你給我閉嘴!這位十一公子可是首輔沈大人的貼身侍衛,奉沈大人命令前來探望攸寧丫頭。”
也順便,來見證顧長風親自對慕攸寧負荊請罪,賠禮道歉。
後面這半句話顧鴻並沒有說出來,實在太丟臉。
來寧馨苑前,他已經派人去叫顧長風了。
本想悄咪咪得賠禮道歉,沒想到林氏叫了這麼多奴才在寧馨苑。
這下,他顧國公府的臉要丟大發了。
顧鴻氣急之下,下手並未留情,林氏措不及防被打懵,踉蹌了幾步,還是廖嬤嬤扶了她一把,這才穩住身形。
臉頰整個發麻,過了片刻才後知後覺有熱辣辣的疼痛傳來,耳朵裡嗡嗡嗡直鳴。
“夫人,夫人,您沒事吧?”
廖嬤嬤見林氏半天沒有反應,心疼地抬頭想撫摸她被打腫的臉頰。
林氏抬眸茫然地望著廖嬤嬤,見她嘴巴張張合合,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這是被顧鴻給打了。
顧鴻打了她?
他竟然敢對她動手?!
成婚二十餘載,兩人一向恩愛甜蜜,現如今,顧鴻竟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外人打她?
“你打我?”
林氏死死盯著顧鴻,眼中透著不可置信,“你竟然打我?”
看林氏高腫的面頰,眼底的受傷,顧鴻黑眸中閃過一絲心疼和心虛。
他抬手以拳抵唇,輕咳兩聲,“咳,行了,別在這丟人現眼了,廖嬤嬤,還不趕緊把夫人扶回正院去休息!”
廖嬤嬤應聲,她比林氏知輕重,攙扶著林氏就要回去。
林氏卻一把甩開廖嬤嬤的手,上前不依不饒抓住顧鴻,又抓又撓。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這二十多年來我為你照顧家裡,還生了一兒一女,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打我?!”
林氏發了瘋,顧鴻反應不及被抓了好幾下,臉都被撓花了。
外人?
十一摸了摸鼻子,說的是他嗎?
這顧國公夫人說話可真有意思,搞得好像他是那什麼插足人家夫妻倆感情的罪魁禍首。
他明明喜歡的是女人好麼?
就算喜歡男人,也看不上顧鴻這又老又醜的老登。
誒誒誒,不對呀,他是來看慕小姐的。
“咳咳,顧國公,您的家務事,能不能晚點在處理?!”
十一尷尬輕咳兩聲,提醒顧鴻正事要緊。
顧鴻剛剛擺脫林氏,黑著臉,讓人將林氏給拖回去。
林氏被僕婦帶走,一邊走還一邊罵。
廖嬤嬤生怕她惹毛了顧鴻,換來更加嚴重後果,忙將手帕塞到林氏嘴裡。
終於安靜了!
林氏離開寧馨苑時,正好和光著上半身,揹著荊棘被顧鴻身邊侍衛帶進去。
錯身而過時,母子兩人眼底均是震驚。
不等兩人反應,又被各自身邊的人拉走。
送走林氏,顧鴻遣散了一院子林氏帶來的丫鬟僕婦,才帶著十一走到慕攸寧房門外。
“攸寧丫頭,你沒事吧?”
屋內,慕攸寧臉色慘白,語氣裡帶著三分冷漠,三分幽怨,四分委屈。
“呵,沒事?國公爺可以親自進來看看!”
屋內,兩個僕婦還躺在地上哀嚎,只不過因為流血過多,已沒有多少力氣,聲音也小了許多。
安嬤嬤被慕攸寧扶到椅子上坐下,情況不是太好,臉色煞白,額頭上冒出細密汗珠。
慕攸寧方才給她紮了幾針緩解疼痛,想要治療,還需安靜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