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這一巴掌,不僅僅顧長風愣住了。
顧鴻也驚呆了。
這,這沈大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難不成,他看上慕攸寧這丫頭了?
翠湖上救了慕攸寧不說,還讓貼身侍衛兩次過府為她出頭。
他可不信什麼沈大人公正不阿,見義勇為,悲天憫人的鬼話。
沈濯只是那副皮囊長得好,加上會裝,才會看上去一副謫仙模樣。
朝堂上,京城人誰人不知道他就是個煞星,活閻王!
哎,誰又能想到,七年前京城裡意氣風華,肆意張揚,招貓逗狗,人人嫌棄,避之不及的“京城第二紈絝”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太嚇人了!
顧鴻腦子裡閃過各種猜想,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是這麼一回事。
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慕攸寧身上。
還別說,慕攸寧這丫頭身份雖低微了些,只是一介商女。
但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她這模樣還真的沒話說。
五官精緻如白玉精心雕琢,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總不經意透著幾分嫵媚風情,好似會勾魂。
腰身纖細不盈一握,年紀雖小,身體發育得卻十分完美,素色寬鬆的衣裙都難掩其曼妙身姿。
小小年紀就已經隱隱展現絕色風姿,若再年長几歲,經歷過人事滋味,那定然是個絕色尤物。
長風這小子以後可有福了。
月瑤丫頭那張寡淡的臉,乾煸四季豆般的身材,在慕攸寧面前一對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沒有可比性。
想著,顧鴻狐疑地目光落在顧長風身上。
這小子真的是他的種嗎?
這眼神不行呀!
顧鴻赤裸裸打量的目光讓慕攸寧感到噁心至極。
顧鴻和顧長風不愧是父子,都這麼能噁心人。
雖然讓人噁心的點不一樣,可人品都是一樣惡劣。
“你敢打我?!”
顧長風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被十一打了,臉上有著被羞辱的惱羞成怒。
“嗷,不好意思,方才突然手癢了下。”
十一的道歉不甚真誠,“這不是覺得顧國公可能沒吃飯,手上沒力氣,想幫幫忙而已。況且,您打了半天也不見顧世子跪下,著實讓人捉急,讓他下跪,就這麼難嗎?”
十一很疑惑,兩步走到顧長風身後,一腳用力踹向他膝窩,顧長風就這樣猝不及防跪倒在慕攸寧面前。
“瞧,很簡單呀!”
顧長風就這麼直直跪倒在慕攸寧面前,憤怒,屈辱在眼底交織,他想爬起來,他背上疼痛令他冷汗直冒,動彈不得。
顧鴻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黑一陣,十分難看。
這,這沈濯實在也太欺負人了!
堂堂顧國公世子,竟然被區區一個侍衛,侮辱至此?!
他到底要不要忍?
忍,還是不忍?!
慕攸寧有些想扶額。
她很想知道,十一在外這般囂張,作為主子的沈濯到底知不知情?
若不知情,那十一也太能坑主子了!這簡直是在給沈濯招黑,四下樹敵,妥妥地拉仇恨值呀!
若知情,不不,沈濯那般人物,看著就不簡單,怎麼可能不知情。
知情還放任十一如此行事。
好吧,她該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能調教出什麼樣的奴才嗎?!
那邊,顧鴻經過一場激烈的心理大戰,權衡利弊,已經得出結論。
忍,必須得忍,不然長風遭的這些罪,還有林氏的那巴掌,他臉上的傷,不都白捱了麼?
都忍到這份上了,不能功虧一簣!
好吧,他確實是慫,不得不慫。
沈濯的勢力如日中天,他一個沒落的國公府,這兩年才微微有點起色,可不能被一時衝動給毀了。
“好了,長風跪也跪了,打也打了,攸寧丫頭,你可否看在伯父和你姑祖母的面上,就饒過他這一回?伯父保證,絕對沒有下次!”
顧鴻臉色僵硬,揚起一個笑容,對慕攸寧道。
呵,拿親情和姑祖母來壓她,以為她會妥協?
“國公爺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慕攸寧聲音軟了幾分,語氣中滿是無奈,“不過,有件事情還請國公爺做主。”
顧鴻笑眯眯道,“什麼事,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慕攸寧:“事已至此,我跟世子爺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希望國公爺能做主,解除我們兩人的婚約!”
*
送走顧鴻父子和十一,慕攸寧讓人請了大夫,院子裡好些個丫鬟都受傷了,她身體尚未恢復,一個人處理不過來。
其他幾個丫鬟都還好,只是些皮外傷,塗抹些傷藥,休養些時日便可。
倒是安嬤嬤本來身體就不好,腰又被撞了下,撞到腰椎,有些麻煩。
原先的臥房經過那樣一鬧,已經不適合居住,她便命人重新收拾出一個新的房間,作為新的臥室。
安嬤嬤現在不宜移動,慕攸寧便讓人在她新臥房旁邊收拾出一間偏房給安嬤嬤居住。
此刻,正乖乖趴在床榻上,乖乖讓慕攸寧施針。
“小姐,顧家會同意解除您跟世子爺的婚約嗎?”
一根二指長的銀針扎入靈道穴,安嬤嬤只覺得有些痠麻感傳來。
緊接著是風門穴,神道,至陽等穴位。
安嬤嬤覺得後背陣陣酥麻熱意升起,原本疼痛感漸漸消失,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她不由開口問道。
慕攸寧一邊淡定行針,一邊回道,“顧家不會輕易放我離開,不過,不管顧家同不同意,這婚約我都退定了。”
“哎,”想到什麼,安嬤嬤嘆了口氣,“眼下,若老夫人同意,那事情或許還好辦些,若老夫人不同意,那……”
慕攸寧自然知道安嬤嬤的擔憂,細聲安慰道,“嬤嬤放心,天無絕人之路,事情總有辦法的。”
慕攸寧提出解除婚姻後,顧鴻臉色僵硬,卻礙於十一在場,並沒有一口拒絕,而是將事情推給在養病的顧老夫人和已去世的慕江峰。
她和顧長風的婚約,是顧老夫人和慕江峰兩人定下的,現在慕江峰已經死了,顧老夫人正在靜養,且解除婚約並不是單方面就可以解除的,需要雙方長輩共同決定。
慕家這邊,如今能做主慕攸寧婚事的,便只有慕家族長。
不過慕家祖地在寧州,與京城距離甚遠,慕家族長年紀又大,即使能請動他們出面上京幫她解除婚約,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京城。
但她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給安嬤嬤施完針,給她蓋上薄被,叮囑她好生休息。
“小姐。”
穀雨從外面推門進來,身邊跟著一個骨瘦如柴,滿臉傷痕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