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門口說了幾句話,留青聽到院裡有人喊他,他便麻溜地進院伺候去了。
嚴惜探頭往院裡看了看,看到院裡眾丫鬟來來回回地應該是忙著伺候主子洗漱。
她想這會兒應該不會再捱罵了,便抱著她的大笤帚又輕手輕腳地進了院子。
新婦早起要去給公婆敬媳婦茶,院裡的丫鬟婆子來來回回出出進進地伺候著屋裡的主子更衣梳洗。
嚴惜打掃好院子,屋裡的主子也洗漱好了。
陸大爺跟新奶奶打頭走在前面,身後跟著丫鬟小廝,一群人往門口走來。
嚴惜只看一眼忙低垂下頭,抄著手弓著身,靠牆根兒站著,等人走遠了,才敢抬頭看一眼。
大爺身姿挺拔,高高壯壯。大奶奶小鳥依人,一身翠紅的衣裳,上面好像還織著金線。
大爺跟大奶奶從梧桐院回來,嚴惜跟著青林院的丫頭小廝,媳婦婆子整齊地站在院子裡等著見過新主母。
嚴惜一個灑掃的小丫頭,自然站在隊伍的最後面。
她來青林院也有些時日了,還沒有正經見過這院裡的主子。大爺大奶奶從她跟前過,她得低著頭,弓著身子。
這會兒,嚴惜很是好奇,偷偷伸著脖子往前面看,可惜前面的人都太高了,擋住了她的視線。
“見過大爺,大奶奶。”
嚴惜垂頭盯著自己的腳看,聽到見禮聲,她馬上跟著蹲身下去。
“都起來吧,以後在這院裡好好服侍奶奶。”聲音渾厚有力。
眾下人齊聲應是。
這時,大家都抄手垂首而立,趁此機會嚴惜頭揚得高高地往前看。
墨綠身影從旁邊閃過,她打眼望去,便看到穿著墨綠錦緞圓領袍的陸大爺揹著手,從一群僕婦的旁邊走過。
劍眉星目,臉龐俊逸。
嚴惜看傻了,原來他就是陸大爺啊。當初送了她幾副藥的那個好心人原來是陸大爺。
嚴格說起來,陸大爺也算是恩人了。
偶遇恩人,這恩人還是她現在的主子。
嚴惜心裡實在歡喜,歡喜地要開出花來,她抿著唇偷笑,心中暗下決定:一定好好在陸家做事。
前頭大奶奶說了些什麼她沒有聽進去,直到眾人散了之後,青林院的下人們又都得了大奶奶給的賞錢。
嚴惜得了二十文,她坐在門口正美著,阿蘭跑過來跟她套近乎,明裡暗裡想問她得了幾個賞錢。
見阿蘭如此,嚴惜才驚覺這院裡的僕從們得到的賞錢應該是不一樣。
她直白地問阿蘭得了多少?阿蘭老實回她說,她們在屋裡打雜的都得了三十文。
嚴惜得了二十文也沒有瞞著她。
阿蘭好似完成了任務一般,鬆了口氣走了。
隨後,嚴惜便發現寶素跑腿從她跟前走過,臉上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開心跟優越。
午飯過後,青林院來了一群客人,家裡的二太太帶著三位姑娘,還有兩位小爺過來跟新婦說話。
那兩位小爺,一個看著五歲左右,一個看著三歲左右。他們穿著喜慶的紅袍子,女眷們進來屋之後,他們兩個留在院子裡玩竹球。
兩位小爺吃得白胖,穿著一身紅色的小袍子,圓滾滾很是喜慶。
嚴惜見了歡喜,就坐在門檻兒旁邊看著他們玩,臉上一直帶著愉悅的笑。
那倆小爺玩了一會兒,好似想出了個新玩法,他們面對著主屋的門,抬手將竹球從頭上往後拋。
竹球咕嚕嚕滾到了牆邊的花叢裡面去了,那邊放著幾盆花房裡精心培育的菊花,這會兒開得正豔。
兩個人轉過身來找不到竹球,彎著腰低著頭,連鳥籠子都沒有放過,嚴惜見了,被他們可愛得笑出聲來。
五歲大的小爺瞪了嚴惜一眼,嚴惜收了笑,伸手指了指旁邊的花盆。
正在這個時候,屋裡出來一位十二三歲的姑娘,她見嚴惜正指著花,而她的四弟跟五弟正要過去,她蹙著眉頭吼了一聲:“幹嘛呢?”
小四爺跟小五爺停下來怯生生看向他們二姐。
站在門口等著伺候的寶素,尋著機會,上前一步說:“二姑娘,那灑掃的丫頭讓四爺跟五爺去摘菊花呢。”
果然如此!
陸二姑娘陸玉芙蹙著眉頭看向嚴惜。
突然之間嚴惜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馬上規規矩矩地站了起來。
“你們兩個過來。”
小四爺悄悄走了過去,小五爺指著花盆那邊說:“球。”
陸玉芙打眼看去,那邊開得正豔的是兩盆繡球一樣的翠綠菊花,她便繃著臉說:“球什麼球,小心大哥打你屁股。”
嗚嗚嗚,大哥真的會打屁股的。
聽他們二姐這麼一說,小四爺跟小五爺嚇得麻溜地跑進屋裡找他們娘去了。
陸二姑娘繃著一張臉,從正屋那邊走了過來,她盯著嚴惜,呵斥道:“你一個灑掃丫頭,好好地做好自己的活計,不要煽動不懂事的主子做錯事。闖了禍事有你受的。”
嚴惜突然被罵了一頓,、很茫然不知所措。她不由得抬頭看了陸二姑娘一眼。
啪~
一個巴掌甩到了臉上,“姑娘教訓你,你還不服?”
打了她巴掌的是陸二姑娘跟前的貼身丫鬟素蘭。
嚴惜第一次被人打臉,她整個人都懵了,臉上火辣辣的,腦子也嗡嗡的,迷茫中只聽那素蘭說:“主子院裡的花都是花大價錢買回來的,是能隨便亂摘的?你是不是誠心害小爺們受罰?”
嚴惜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想開口辯解,陸二姑娘瞪著她說:“大哥管家最嚴,你好自為之。”
她教訓完嚴惜,轉身就回了正房。
嚴惜抬眼看去,便看到站在正房門口的寶素嘴角微微勾起個得逞的笑意。
她感覺這事跟寶素脫不了干係,她雖然沒聽到寶素說了什麼,想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因為陸二姑娘生氣是在寶素指著她說了什麼之後。
臉蛋子熱辣辣的疼,她摸了摸感覺好像有些腫。
晚上下值之後,嚴惜一直在她們住的那個院子裡等著寶素,她若是不問清楚,咽不下心裡的那股憋屈。
寶素跟素菊說說笑笑進了院,嚴惜盯著她問:“今兒晌午你跟二姑娘說了什麼?”
“我說的話多了,每一句都要稟給你聽?”寶素瞥了嚴惜一眼,看到她紅腫的臉頰,心情大好,咧著嘴笑了。
嚴惜氣不打一處來,“你沒說什麼,二姑娘在我跟前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什麼教唆小主子?我做什麼了教唆小主子?”
“你做什麼了你不知道?”寶素一副滾刀肉的樣子。
“我做什麼,我太知道了。而你做了什麼,你應該也知道。若是下次再在背後捅刀子,我就捅你一刀。”
嚴惜杏眸圓瞪,咬牙切齒。
寶素伸手扒著她肩膀往旁邊扒拉了一下,無所謂道:“能得你。”
嚴惜往一旁踉蹌了兩步停下來,隨後她轉身盯著寶素的後背,猛地衝過去,狠狠地在她後背推了一把。
寶素往前趔趄了兩步,撲通一聲撲倒在地,她趴在地上有兩三息沒動,院裡的三個孩子也都跟著屏住了呼吸。
“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我跟你拼了。”
寶素半晌爬了起來,一副潑婦的架勢上去就想要抓嚴惜的頭髮,嚴惜出手抵擋,兩人三兩下就打成了一團。
她們兩個抓臉,薅頭髮,抱著摔倒在了一起。
寶素比嚴惜壯實,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嚴惜靈活捱了幾下之後,她扯著寶素的頭髮將她壓在了身下。
她們兩個你扯著我,我扯著你,一時騰不出手來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