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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薛言湘聽完喜寶的話後,她再次憐惜地撫上著薛凝菡的臉龐,很難想象這幾年她究竟是如何生活下來的。

“小姐這次之所以出門被小臨陽侯看上,就是去看大夫的。

小姐的月例一直都被賬房剋扣,這些年這點銀子我們要省吃儉用,要給廚房孝敬、要給角門看守婆子孝敬,不然奴婢想要去外面買些便宜的農家菜和米麵果腹都出不去。

這次風寒小姐病了好些日子,手中的銀錢買藥都已經花的差不多了,根本不夠請大夫上門問診的,就連這個為了能從角門出來,小姐還把姨娘唯一留給她的銀簪給了看門婆子,這才得以出來。”

喜寶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說著這些年下人們的冷漠和欺壓,說著她們主僕二人這幾年勉強且透明的活著。

“你們為何不去告訴夫人?”薛言湘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想要聽聽喜寶如何說。

“小姐說,夫人本就不喜她,是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才沒有處處為難針對她的,與其他高門大戶中備受主母磋磨的庶女來說,她已經是幸運的了,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與外面乞討的乞丐相比,她更幸運了。

有衣穿、有飯吃,還有銀子花。

最重要的是大小姐對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人,小姐不希望你因為她而為難。”

“好了,你起來吧,去找清樂將你家小姐的藥煎好。”薛言湘命喜寶下去了。

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她必須要再次去找母親誠懇地談一談,想來有了早上的事情,母親不會輕易拒絕了。

薛凝菡緊閉著眼睛聞到一陣清香味,就緩緩睜開了眼睛,意識逐漸回籠,她在暈倒之前是好像見到長姐回來了。

對,長姐回來了。

她的長姐回來了。

薛凝菡掙扎著想坐起,薛言湘趕忙扶著她。

“長姐,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薛凝菡聲音微弱卻透著驚喜。

“小四妹,是我,我回來了。”薛言湘輕輕拍著她的手,還捏了捏她的臉,一臉溫柔的笑容,雙目滿是明亮的光。

薛凝菡不顧自己的虛弱,一把扎進薛言湘的懷裡:“長姐,我害怕。真的好害怕,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其實心中已經存了以死明志的心思,她寧死也不想為臨安侯府的妾室,不想成為那被虐待、磋磨的玩物。

沒想到在死之前,還能見長姐一面,她覺得已經很好了,很好了。

只是她忽略了心中委屈和恐懼,也忽略了長姐曾經帶來的溫暖在她心中的分量。一時間,淚水就如放了閘的洪水,傾瀉而出。

等她意識到已經浸溼了長姐的衣服的時候,滿臉的羞愧和無措在薛言湘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薛言湘看著她慌亂,看著她手足無措,看著小四妹用小心翼翼的目光偷看她,她的心柔軟一片。

薛言湘用手擦拭著薛凝菡臉上的淚水,輕聲說道:“莫怕,以前的事情定不會再發生了,臨安侯府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就安心養病。再也沒有人會讓你去當妾室了。”

薛凝菡滿是淚痕的小臉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全都是歉疚:“長姐,你為了我和夫……和父親、母親爭吵過了?”

她想說她不值得長姐這般做的,可是長姐已經做了,她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慰,又該做些什麼來彌補。

薛言湘搖了搖頭,依舊是滿臉的笑意:“我沒有和父親、母親爭吵,你放心吧,不過長姐問你,若是有一個相貌、能力、家室都很出眾的男子上門來提親,求娶你也只是因為喜歡你,想娶你做他夫人,你會願意麼?”

此話問完,薛言湘就開始觀察薛凝菡的表情和神色。

“長姐,不要開玩笑了,我這樣的身份哪裡就能配得上了?我所圖不過是個正頭娘子,有飯吃、有衣穿,哪怕三餐四季都很簡陋,哪怕要我煮飯、補衣,我也願意的。”

說著說著,薛言湘竟在她的聲音中聽出了幾分嚮往之意。只是她們生在這樣的官宦人家,確實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薛凝菡,她一直謹記孃親所說,不要給人當妾室,哪怕再喜歡那個男人都不可以。

過日子,光靠感情是過不起來的,成為妾室就是下人,不過是男人與主母手中的一個物件,生不由自己,死不由自己,就連生下來的孩子一生也不由他們自己。

孃親所說的一切,她都已經經歷過大半了,不是麼。

“好了,事情很快就過去了,接下來的首要任務就是養好身體,長姐帶你出去遊湖。”薛言湘對這個小庶妹極盡耐心。

“好。”聽到長姐要帶她出去玩,情緒立刻就變得興奮起來:“都聽長姐的。”

不知道從何時起,只要有長姐在,她就很安心,很踏實。

看著小四妹吃了雞絲粥,喝了藥再次睡下後,她就帶著清樂和清然離開了,只是她並沒有回自己的院子。

她再次來到母親的院子,剛踏入房門,母親便皺眉道:“你又來為那丫頭求情?”

薛言湘恭敬地行了禮,說道:“母親,四妹早早沒了孃親,孤苦一人很是可憐,如今又體弱多病,兒懇請母親善待於她,女兒願拿出自己的大半月例貼補四妹所需。”

楚文竹冷哼一聲:“那丫頭只會給我們薛家抹黑。”

薛言湘忙道:“母親,若小四妹之事傳出去,外人只會說咱們府上苛待庶女,有損薛家名聲,但若好好對待,反倒彰顯大度。更何況您仔細想想我今早所說之事,只當為了二弟和三妹,也該對四妹好些。”

楚文竹沉思片刻,終是應下:“一切都交給母親吧,母親自有分寸,你的月例就留著自己用。”

“女兒就知道母親只是嘴硬心軟,真真是個心善的活菩薩。”薛言湘坐在楚文竹身旁,挽著她一隻手臂,輕輕撒著嬌。

“你呀,早上還疾言厲色的跟我說話,這會子又來撒嬌賣乖,當真是變臉的祖宗。我呀,就是欠了你們這幾個討債鬼的。”楚文竹點了點她的鼻子,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滿臉的慈愛。

“如今忠勇侯與世子回京,你的婚事是不是也該提上日程了?”

“母親,此事外祖父在我回京前交代過,讓我們切記莫要亂了分寸,這麼多年都等了,也不必在乎這眼前的日子。

莫要丟了本該被稱讚的氣節和尊貴。”

楚文竹一下子就明白了父親所言,她女兒為了等候為國出戰的忠勇侯世子多年,如今忠勇侯府凱旋而歸,這些等待就變成了該被眾人稱讚的氣節,是女兒家最最尊貴的體面,將來加入忠勇侯府,也不會因孃家身份低而倍受薄待。

反而能讓眾人高看一眼。

若是眼前去逼問,反倒讓人不適,更丟了該有的體面,讓京中大家看了笑話。

“母親明白,我兒總算是苦盡甘來了。”楚文竹笑著摟緊了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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