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晨和陳茗同時愣住。
“兒子，你為什麼會這樣問？”陳茗比孫晨先反應過來。
沈虞一眼就明白了，還真有個養子。
因為學有餘力的原因，再加上家裡沒有電視機，所以平時他放學在家的時候會用沈斌的手機看一些小說。
經常在番茄APP看小說的讀者都知道，裡面真假少爺的小說數量很多，而且套路幾乎完全一樣。
自從知道自己不是沈斌的兒子以後，沈虞也幻想過自己或許有一對富豪親生父母。
那麼，根據番茄定律，這個家庭必然收養了一個兒子。
這個養子還是家裡最受寵的，父母、姐妹都把他當作最親的人。
即使親兒子被找回去，情況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回家的真少爺會被安置在別墅樓梯下的雜物間裡，只能吃剩飯甚至半夜到冰箱找冷饅頭果腹，傭人們會經常侮辱他，家裡的司機只會接送假少爺，真少爺要步行去學校，在學校還會被假少爺的狗腿子霸凌。
沒有人會給他買新衣服，親媽會以怕他養成奢侈習慣的理由而不給他任何零花錢、生活費，甚至學費都要靠自己打零工去賺。
他會被假少爺各種針對、陷害，會說他偷了自己的貴重物品，姐妹會陷害他偷窺自己洗澡或者對著她們的內衣做猥瑣的事情。
父母也不會查看監控，而直接毒打他。
定下的聯姻未婚妻會和養子搞在一起，給真少爺戴綠帽子。
真少爺最後身敗名裂被趕出家門，甚至被關在地下室餓死，或者被嘎腰子、挖心臟、做養子的血包。
結局是悲慘地死去。
沈虞自認沒有那些小說裡主角忍辱負重的能力，作為劫修，他面對這種待遇的時候，只會有一種行為。
殺。
但這個社會里，他一旦殺了人，必然無所遁形、無處可逃。
所以，當李若愚通知他有了親生父母消息、並且他們疑似是聊城市最有錢的富豪時，沈虞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些小說。
他不能回那個家。
如果可以的話，沈虞希望從他們那裡爆一些金幣出來，這樣的話就可以買玉器，供應自己修行。
現在他的境界已經是練氣二層巔峰，距離練氣四層已經不遠。
從練氣三層到練氣四層，不止是小境界的提升，而且是練氣初期到中期的跨越。
他仍然修行著《青雲劍訣》，這種跨越不僅要求靈力的提升，還需要熔鍊新的資材——烏金石——，這是一種珍稀程度遠超青金石的東西，按照他在青雲界的經驗，在這個世界裡，大概率是某種鐵隕石。
沈虞在網上查過這種材料。
非常昂貴。
…… ……
沈虞沉默著。
孫晨和陳茗著急起來。
李若愚也感到非常奇怪。
他們沒有讀過那一類小說，不知道沈虞在顧慮什麼。
明明證據都那麼明顯了，沈虞就是這對夫妻的親兒子。
但沈虞看上去並不開心，甚至有點……擔憂？
“兒子？”陳茗眼淚又流了下來，“你是不想和爸爸媽媽相認嗎？”
沈虞搖頭不說話。
孫晨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兒子，當年發生的事情很複雜，我們找了你很久都沒有下落，收養孫皓也並非我們本意。但是，你是我們的親兒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沈虞抬起頭：“所以，你們真的收養了另外的兒子？”
孫皓是辦理過正式的收養手續的，他如今也還未滿十六歲，從法律上講，孫晨夫妻是不能棄養他的。
旁觀的宋順遠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走到孫晨身邊，低聲說：“你們跟我出去一下。”
孫晨和陳茗不明所以，但看到滿臉抗拒的沈虞，嘆了一口氣，跟著宋順遠出了接待室。
李若愚側頭看著沈虞。
少年面無表情，雙手平放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宋順遠一直把孫晨夫妻領到治安所的院子裡，才說道：“也許我能猜到沈虞的想法。”
孫晨掏出大中華，遞給宋順遠一支：“能告訴我們嗎？”
陳茗也期待著望著宋順遠。
宋順遠笑了：“估計孫總二位平時不怎麼看小說吧？”
“嗯，平時工作和應酬多，沒看過小說。”
宋順遠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番茄小說APP，搜索“真假少爺”，隨便點開了一本。
“二位請看，這種小說現在非常流行，我估計沈虞應該讀過不少。”
“您直接告訴我們吧。”孫晨無奈道，兒子不認自己，他哪有心思讀小說內容。
“這種小說裡的一些情節，和沈虞現在的遭遇非常相似。”宋順遠簡單概述了一下真假少爺小說的套路，“總之呢，就是他回家之後，會被家人忽略甚至虐待，結局都非常不好。小說倒是可以寫重生回來復仇打臉過另一種生活，但現實裡哪裡有重生？我估計沈虞就是擔心這個。”
孫晨和陳茗面面相覷。
天可憐見。
當年孫煒失蹤的直接原因就是兩個老東西為了讓孫皓霸佔他家的家產而搞出來的，夫妻二人對他們恨得牙癢癢的，即使是收養了孫皓當親兒子一樣養著，但只是不虧待他而已，絕不可能給他親兒子完全一樣的待遇。
即使未來兩人老去，家產也只會給兩個親女兒繼承，孫皓只要成年，兩人就會給他一筆錢分出去，怎麼可能為了他虐待自己的親兒子？
完全無法理解沈虞的想法——難道這就是代溝？
孫晨只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他和陳茗對視著，幾秒後，同時點了點頭。
在上午接到打拐辦的電話後，兩人就商議了一個決定。
“我明白了，謝謝警官。”孫晨掏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號碼。
“孫總。”
“小賈，你現在立刻通知胡律師，讓他馬上趕到橫街治安所來，我在這裡等他。另外，聯繫公證處，請他們派兩個公證人員過來。還有，告訴萬總，會議推遲到後天上午十點。”
“好的。”晨茗集團董事長秘書賈洛掛斷電話，立刻開始執行老闆的指令。
後天是週六，特麼的資本家真不是人，又得加班了。
孫晨又對陳茗說：“你進去陪著兒子，別說讓他誤會的話，可以簡單說一下現在家裡的情況，他的姐姐和妹妹之類的。宋警官，我能否請你帶我去看看沈虞住的地方？”
如果勉強能過得去，就讓孩子想通了再回家。
如果條件太差，那麼最好爭取說服他今晚就回家。
半個小時後，孫晨紅著眼回到了橫街治安所。
即使是當年剛剛開始創業的時候，孫晨都沒有住過那麼糟糕的房子。
每天和垃圾為伴，在沙發上睡了小十年，看樣子生活條件也很差。
難怪孩子的身體發育得那麼糟糕。
孫晨不怪去世的沈斌。
當年若沒有他撿到沈虞，孩子早就死在那個寒冷的冬夜了。
他沒有賺錢的大本事，但仍然靠著撿垃圾把兒子養到了這麼大，還盡了自己的力量給他提供了最好的成長和教育條件。
還給自己一個成績優秀的兒子。
可惜他已經去世，自己現在想要報答他，只能看沈斌還有沒有在世的親人……
律師和公證處的人都已經等在接待室。
孫晨平穩了心情，走了進去。
公證處的兩個工作人員打開了攝像機。
孫晨和陳茗夫妻坐在椅子上，正視著攝像頭，開始說話。
“我們夫妻在律師和公證處的見證下，於2019年11月12日下午，在聊城市橫街治安局立下共同遺囑。
“我們夫妻名下的財產包括：聊城市晨茗集團股份，以及其他不動產、現金、珠寶以及奢侈品。本遺囑將對上述財產進行分配，在我們夫妻去世後生效。
“長女孫玲除了她本人名下的財產外，將獲得聊城新安國際酒店100%股權，以及位於聊城東城區湖畔新城6號別墅一套以及現金一千萬元，此外還包括孫晨陳茗夫妻名下奢侈品和珠寶的一半。
“次女孫筠除了她本人名下的財產外，將獲得聊城實驗初中100%股權，以及位於聊城東城區香頌灣18號別墅一套以及現金一千萬元，此外還包括孫晨陳茗夫妻名下奢侈品和珠寶的另一半。”
“養子孫皓在年滿十八歲時將解除收養關係，除了他本人名下的財產外，不能繼承我們的任何其他遺產。
“剩餘所有財產，包括晨茗集團82%股份、聊城大廈100%股權、聊城商業區歸屬孫晨和陳茗夫妻名下的所有商鋪、淺水灣1號別墅以及所有現金，均由長子孫煒、又名沈虞繼承。
“本遺囑內容為我們意識清醒的時候的自願表達，內容真實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