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府書房內,李淵想安安靜靜看一會兒書,可不知何故,右眼皮卻時不時跳一下,使得他一顆心始終無法靜下來,總感覺今日有什麼事要發生。
他目光時不時看向後院的方向,心情變得越發有些煩躁。
今日他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去跟秦昇攤牌,想要取消之前的婚約,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怎麼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建成和元吉是怎麼搞的,怎麼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秦昇若是識相就給他個一官半職,若是他不識好歹就宰了他,有這麼難辦嗎?難道非要自己這個唐王出面去做這種出爾反爾的事?
就在他想叫個人去後院打探消息時,府門外面卻傳來一陣喧鬧聲,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一些廝殺的動靜。
李淵聽到動靜不由心中一驚,擔心是有人作亂襲擊唐王府。
如今自己手中絕大多數的精兵都被次子李世民帶去扶風郡擊討薛仁杲了,留守長安城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殘和剛招募不久的新兵。
若是此時有人縱兵作亂,則長安城危矣。
就在李淵想派個人去府門外面查看情況之時,一名護院家丁連滾帶爬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王……王爺,不……不好了,那個秦昇,他……他反了!”
聽到秦昇反了,李淵不由面色一沉:“什麼!本王不過是取消婚約罷了,他竟然敢反本王?
好好好,既然他如此不識抬舉,就不要怪本王翻臉無情了,告訴世子和四公子,對秦昇格殺勿論,不必手下留情。”
“不是呀,王爺!”
此時這名護院家丁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哭喪著一張臉對李淵道:
“世子和四公子本來已經打算動手了,可那秦昇不僅不肯束手就擒,還重傷了四公子,殺了我們上百人,挾持了世子,三小姐在旁邊怎麼勸都沒用。”
“什麼,他怎麼敢!”
聽到秦昇竟然重傷了自己一個兒子,挾持了自己另一個兒子,李淵不由神色一怒,隨後卻是想到了什麼,不由又驚又怒道:
“不對,秦昇不是個文弱書生嗎?他怎麼傷得了元吉,還殺了我們那麼多護院家丁。”
護院家丁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顯然是還沒從方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王爺,他是裝的,他的武功比誰都高,而且出手非常狠辣,我看一點不比三公子差。”
“什麼?這廝竟然騙了我們李家這麼久!”
聽到護院家丁竟將秦昇跟自己那個天生神力的傻兒子相提並論,李淵心中越發震怒。
可惜的是現在李玄霸正跟他的二哥帶兵征討薛仁杲,否則他若是在府上,必能將這個腦後生反骨的秦昇生生撕成兩半。
可此時再想這些也沒有用,李淵因為放心不下自己長子的安危,顧不上再管大門外面的動靜,而是匆匆趕往後院……
……
此時唐王府的後院已是一片狼藉,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護院家丁的屍體,全都是一擊斃命,沒留一個活口。
剩下的護院家丁只敢遠遠圍著,無人再敢上前一步,眼中的惶恐肉眼可見。
他們之前也跟秦昇打過交道,在他們印象中,秦昇一直是個溫文爾雅的人,沒想到真動起手來這麼心狠手辣,完全不給他們活命的機會。
但這就是秦昇的行事風格,要麼就不反,要反就反得徹底一點,不給雙方留任何迴旋的餘地。
至於李建成,則被秦昇用刀挾持著一步步往外走,李秀寧跟在他們後面不停哭著哀求:
“秦昇,我知道你恨我,但有什麼你衝著我來,不要傷害我大哥,你放了他好不好,我來做你的人質。”
若是在之前,聽到李秀寧哭得如此肝腸寸斷,秦昇說不定早就心軟了,當場放了李建成。
可在經歷過李家的背棄和李秀寧的背叛之後,曾經的秦昇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對李秀寧再無任何的憐惜之情,一心只想要整個李家為他們的出爾反爾付出代價。
就在他挾持李建成走出李家後院之時,李淵終於趕到,看到秦昇竟然將刀架在自己長子的脖子上,當即怒上心頭,指著秦昇厲聲喝問道:
“秦昇,你這個混蛋到底想做什麼,還不快放了建成!”
看到李淵終於捨得現身,秦昇嘴角不由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唐王,你跟我說話最好小聲點,否則要是我不小心被嚇到了,手一抖,你可能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混賬東西,你竟然敢這麼跟我說……好好好,你冷靜點,別亂來,只要你不傷害建成,什麼事都好說。”
李淵本來還想再罵,但看到秦昇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語氣不自覺就放軟了,生怕秦昇一怒之下當真殺了自己長子。
畢竟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護院家丁屍體,誰都知道秦昇的話不僅僅是一句口頭威脅。
隨後,李淵深吸一口氣,用盡可能冷靜的語氣問道:“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建成。”
秦昇看著李淵,眼中沒有往日的一絲敬畏,反而充滿嘲諷之色:
“應該是我問你們李家想怎麼樣,當初是你自己親口跟我許諾,說只要我助你們李家打下長安,你就將三小姐李秀寧許配給我。
現在你李淵拿下了長安,當上了唐王,卻出爾反爾玩起了悔婚。
悔婚也就算了,我因心中有氣,想要離開李家,從此各走各路,你的兩個好兒子卻玩起了斬草除根,我秦昇要是再不反抗,今天哪裡還有命能活著離開唐王府。”
被秦昇當著這麼多護院家丁的面揭露醜事,李淵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不由惱羞成怒道:
“你將我們李家說得如此不堪,可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明明身手了得,卻一直裝作一副不禁風的模樣,你說你是何居心?”
秦昇冷冷一笑,反唇相譏道:
“若是我不隱藏實力,又怎麼會有機會看清你們李家的嘴臉。”
“你……”
李淵一時有些啞口無言,然後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長子李建成,語氣再次放軟了下來:
“好好好,不管怎麼說,只要你放了建成,一切都好商量,本王可以繼續履行當初的婚約,將秀寧許配於你。”
“哈哈哈,不必了!你唐王的承諾我可不敢再信一個字。”
說到此處,秦昇下意識看了一眼一旁雙眼哭得紅腫的李秀寧,隨後還是硬起心腸,冷冷補充道:
“你們李家的女兒,我也不想再娶!”
李秀寧聞言不由抬起頭,滿眼不可置信看著秦昇,顯然是沒想到如此絕情的話會出自昔日你儂我儂的秦昇之口。
可秦昇卻沒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對李淵道:
“不過你放心,只要我平安離開關中,自然會放你的兒子一條生路。”
聽到秦昇說只要離開關中就會放了自己兒子,李淵雖說心中惱怒萬分,卻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只要自己的長子沒事就好。
可他剛要下令讓家丁們給秦昇放行,不遠處卻傳來一個淒厲的咆哮聲:“父王,不能放他走,你要為孩兒報仇呀!”
李淵聽出是四兒子李元吉的聲音,循聲望去,雙目瞬間一片赤紅。
只見李元吉被兩個家丁用擔架抬著,全身上下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只有一雙眼睛無比怨毒看向秦昇。
這一刻,李淵徹底暴怒了。
他知道秦昇重傷了自己兒子,卻不知道他竟將自己兒子傷成這個樣子。
“秦昇,你怎可這般歹毒,將我兒傷成如此模樣!”
秦昇對此毫無愧意,反而淡淡一笑道:
“說到歹毒,唐王不妨問問自己這個好兒子,到底是誰教我這麼折磨敵人的!”
“你……”
李淵再一次被駁斥得啞口無言,因為他太瞭解自己兒子的秉性了,十有八九是他想這麼折磨秦昇,沒想到卻因為不是秦昇對手,反而被秦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落得一個如此悽慘的下場。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就這麼放過秦昇之時,身後卻突然喊殺聲震天。
李淵回頭一看,當即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一隊披堅執銳的士兵不知何時已經衝殺到了後院,正朝著他們的方向奔來。
好在他們並沒有在後院大開殺戒,只是一路跑到秦昇跟前,為首一員大將對秦昇抱拳行禮道:“末將高順,參見主公。”
秦昇聽到此人竟是高順,不由咧嘴一笑。
想不到他選了陷陣營,系統還額外贈送給他一個高順。
可李淵等人聽到“主公”二字全都不由神色一變,滿眼不敢相信看著秦昇。
片刻之後,還是李淵率先回過神來,衝秦昇勃然大怒道:“秦昇,你竟敢豢養私兵。”
秦昇對此只是淡淡一笑:“怎麼樣,唐王,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說罷,不再理會幾乎要暴走的李淵,反而衝著一眾陷陣營將士一揮手道:“兒郎們,隨我一起殺出長安城!”
“殺——”
隨著秦昇一聲令下,高順和八百陷陣營將士簇擁著他和李建成往唐王府外面走去。
李淵雖說心中又恨又不甘,但為了長子的安危,只能眼睜睜看著秦昇等人揚長而去。
可出了唐王府之後,李建成注意到秦昇他們去的並不是最近的金光門的方向,反而一路往北走,不由有些奇怪問道:
“你們不是要離開長安嗎?怎麼不走金光門。”
秦昇聞言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我為你們李家效力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臨走前不得收點利息嗎?”
李建成聞言一怔,隨即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很快,秦昇便率領陷陣營殺到了大興宮。
守衛大興宮的禁軍早就被李淵換成了自己的人,他們此時看到這麼多士兵突然殺來,一時如臨大敵,卻根本來不及關閉宮門,只能倉促應戰,想將這支來歷不明的軍隊擋在大興宮之外。
可雙方一交戰,禁軍們便發現這些士兵不僅裝備精良,而且個個驍勇善戰,悍不畏死,他們只抵擋片刻,便被對方殺得屍橫遍野,潰不成軍。
殺散宮門的禁軍之後,秦昇率軍進入大興宮,直奔小皇帝楊侑的寢宮而去。
此時李建成徹底慌了,不斷追問秦昇到底想幹什麼。
秦昇聞言哈哈一笑道:“我當然是來帶走小皇帝楊侑的,好讓你們父親可以儘快謀朝篡位,改朝換代。”
“不可以,這絕對不可以。”
李建成聽完不由神情大變,因為如今楊廣還未駕崩了,隋朝氣數未盡,此時稱帝跟袁術有什麼區別,這也是為什麼他父親要擁立代王楊侑為帝的原因。
若是讓秦昇將小皇帝楊侑帶走,他父親這個唐王將毫無法理性可言,將來還如何名正言順篡奪隋朝的江山。
想到此處,他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對秦昇說道:
“秦昇,你聽我說,經過今日之事,我父親已經見識到了你真正的實力,絕不會再反對你和秀寧的婚事,你完全可以放下心中的怨恨,重新為我們李家效力。”
“可我已經不想再跟你們李家結親了!”
秦昇卻是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絕,隨後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
“其實想要阻止我帶走楊侑很簡單,你只要現在捨得自刎,你父親便再無顧慮,可以派出大量兵馬圍剿我,還怕我帶走楊侑?
你的妹妹都可以為了李家的大業犧牲自己的感情,你為什麼不能李家的大業犧牲自己的性命呢?”
李建成鐵青著臉沒有說話。
他是李家的長子,李家大業的繼承人,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死去。
秦昇看著眼裡,心中暗暗冷笑。
果然,刀子要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感覺得到疼。
不多時,秦昇便帶著陷陣營一路殺到了楊侑的寢宮。
看到這麼多人突然闖了進來,小皇帝楊侑頓時嚇得面色慘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倒是伺候他多年的老宦官儘管同樣嚇得兩腿發軟,但還是用身體擋在楊侑前面,顫抖著聲音問秦昇等人道:
“大膽,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秦昇沒有理會老宦官,而是看向楊侑,沉聲道:
“代王殿下,跟我走,我帶你去江都見陛下。”
聽到秦昇要帶自己去江都見祖父楊廣,楊侑不由眼前一亮。
但隨後他看了看秦昇身後的一眾將士,眼中又不由閃過一絲遲疑,顯然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秦昇,最後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宦官。
老宦官低頭想了想,最終咬了咬牙,一臉決絕道:
“殿下,左右也是個死,還不如信此人一回跟他走,也好過待在長安城等死。
如果殿下真的在路上遭遇了不測,黃泉路上也有老奴作伴。”
老宦官的話顯然讓楊侑下定了最後的決心,當即衝秦昇重重點了點頭:
“好,我跟你走!”
“陛下,不可以,你不能跟他走……你們放開我……嗚嗚嗚……”
李建成聞言頓時急了,剛開口想要勸阻,卻被秦昇命人帶了下去,還往他嘴裡塞了一團破布,只能徒勞發出一陣陣嗚嗚聲。
隨後,秦昇和陷陣營帶著楊侑李建成老宦官三人出了寢宮,先去了一趟大興宮的府庫,將裡面的糧食洗劫一空,充當陷陣營的軍糧。
忙活完這些,他們才往大興宮北面的玄武門而去。
守衛玄武門的禁軍想攔住他們,但根本不是對手,只是交戰片刻,同樣被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最終,秦昇等人從玄武門離開長安,一路向東往潼關的方向而去……
就在當天下午,秦國公李世民率領大軍凱旋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