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耐煩地跟著孫嬸子來到後院，待她看清張大力晾曬的衣服，氣得連平常裝腔作勢的姿態都懶得維護，大聲罵了起來。
“我還以為這張大力會跟莫言那逆子一樣，能任我擺佈呢，這小賤蹄子竟敢把我們的衣裳都洗爛了！”
“可不是嘛，奴婢就去了一趟茅房，等回來的時候發現張大力已經走了。”
孫嬸子誠惶誠恐地跪在了地上，趕緊脫開關係。
她可是湯氏從湯家帶來的家生子，一大家子賣身契都在湯氏那，她可不想被李氏賣掉。
“今日他們回門，你下午再去找張氏來立一下規矩。”
李氏從來也不想自己家剛剛立起來，又不是那深門大院的大戶人家，她就是心疼得要死，一屋子人的衣裳，重新置辦得花多少錢啊！
但她又想到可以接著折磨小結巴，這次必定讓她把膝蓋給跪爛，於是她高興地回了屋。
留下的孫嬸子，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只得等傍晚按李氏的吩咐去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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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王金鳳就起床，等在門口沒一會，張海與張阿公一起駕著牛車駛來。
“走，跟嬸子一起去置辦食材，今天你大力姐要回門，海哥兒留家吃飯。”
王金鳳不知道閨女幾時回來，想趁天未亮，上鎮裡採買點新鮮的菜，準備迎接閨女回門。
張海在一旁提著燈籠給阿公照路，沒走多久，天邊就開始泛白，張海吹熄了燈籠放到車後面。
來到鎮上，張阿公找了個地方讓牛車休息，停在一處等他們，而張海則被王金鳳牽著去了採買。
王金鳳背上背了個大大的籮筐，清晨的集市上非常擁擠，來來往往的都是趕早採買的人。
別看張海才十三歲，除了前幾年不好過的日子，在老兩口緊著他吃的情況下，還有王金鳳家經常的接濟下，他現在的身量已長到了七尺多（一米七左右）。
他貼心地用另一隻手，護住人群中的王嬸嬸，儘量不要讓人擠到她。
大力姐說了，男子漢要保護女人。
王金鳳欣慰地緊了緊牽住張海的手，他們走到賣魚的攤位上買了兩條新鮮的鯉魚，又到米麵糧油的鋪子裡買了幾斤精米和白麵。
王金鳳還補充了一些今天需要用到的食材，等採買好，張海自覺把籮筐接過來背上。
他覺得嬸子這身板太小，肯定背不動。
王金鳳寵溺地牽著張海走到包子鋪，花了三十文買了十個大肉包，三文一個。
老闆娘見她買的多，還多送了一個小一點的白麵饅頭。
這家的大饅頭，足足有成年男子的拳頭那麼大，裡面的肉餡還足，所以才會賣三文一個。
王金鳳本來想說讓張海先吃著，張海嚥了咽口水搖頭：“阿公還沒吃呢，嬸子，我們回去跟阿公一起吃好不好？”
王金鳳只好收起大油紙包，拿著包子，跟在張海身後往張阿公那裡走。
張海率先到了牛車旁，他高興的告訴張阿公：“阿公，嬸嬸給我們買了大肉包，超大的大肉包。”
“怎的又讓你嬸嬸花錢？”張阿公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孫子。
“是我自己餓了想買的，阿叔你要是不吃，下回我都不好意思麻煩您了。”
王金鳳從後頭走來，打開油紙包親自遞給了張阿公一個。
張阿公雖無奈，但兩家人的關係，早已變成親人那樣，他也不想讓王金鳳為難，就順從地接過來吃著。
不僅因為如此，還因為心疼孫子。
海哥兒那眼神正直勾勾地盯著肉包呢，要是他不吃，他怕海哥兒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張海開心地啃著大肉包，吃得滿嘴流油，王金鳳在一旁給他擦了擦嘴角。
王金鳳可惜地想：要是海哥兒不傻就好了，多好的一個孩子啊。
吃完兩個包子的張海靠在王金鳳懷裡昏昏欲睡，睡著後又呢喃了一聲：“阿孃……”
王金鳳心都要疼死了，她想起小時候的張海，總會跟在她後頭怯生生地喊著她阿孃。
只是等他又長大了點，就被陳婆婆教育不許亂喊別人阿孃，王金鳳這才沒聽他再喊她阿孃。
小時候的張海說：“嬸嬸，你對我那麼好，你要是我阿孃就好了……”
王金鳳頭上露出了幾根調皮的銀絲，被太陽照得閃閃發光，她摟著張海，給他拍了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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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土房子內……
張大力率先起床，她發現自己這次更過分了，不僅把手搭在莫言的腰上，連臉都埋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聞著男人身上獨有的味道，臉紅紅地輕輕移動著身體，準備起身，沒發現此時的莫言睜開了眼。
他把張子杏想抽開的手抓住，低沉又帶著誘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抱了我兩天，還想著不認賬？”
張大力身子一緊，臉更紅了……
莫言乾脆摟過她的肩膀，與她抱在了一起。
“撲通撲通……”
抱了一會後，張大力發現，莫言的心跳竟比她還快。
“起身……回門……阿孃……等急了……”
張大力紅著一張臉，推開莫言，逃似的穿上鞋去了灶房。
莫言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媳婦可真不經逗。”
他不知道自己的兩個耳朵此時也充盈著血，跟山上那成熟的櫻桃一樣。
兩人準備好一切後，老屈頭從鎮上駕著馬車來了，他們趁天剛亮，村裡人起身的人並不多，趕緊出發回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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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孃……我回來……啦！”
馬車還沒靠近自家的房子，隔老遠張大力就開始喊道。
張海眼尖先看到大力姐的馬車，他第一時間就衝進廚房告訴了王金鳳。
王金鳳也聽見閨女的聲音了，她隨著張海出來，溼漉漉的手，在綁在腰上的圍布上擦了擦。
“都當別人家媳婦的人了，怎麼還咋咋呼呼的。”
王金鳳迎上去把張大力牽下馬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嗔怪道。
“我這……是高興……”
張大力笑盈盈地撲在王金鳳身上。
“大力姐，這是你家夫君嗎？你家夫君真好看呀。”
張海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一樣，一直盯著莫言的臉看。
這時正摟著的母女倆才反應過來，還有莫言在馬車上。
張大力走過去，想像在家一樣抱莫言下來，卻被莫言擺擺手，示意老屈頭過來。
要讓張子杏一家人，看著他被張子杏抱著，莫言可丟不起這個臉，更何況這鄰里鄰居都看著呢。
老屈頭上前把身子靠過去給莫言借力，莫言兩個手一撐，就單腳落了地。
莫言站定後，雙手執禮，對著王金鳳躬身拜了一拜，“娘，在下莫言。”
“好，先進屋吧。”
王金鳳臉上看不出喜怒，但她心裡也有被莫言的俊臉驚豔到，心想：怪不得死丫頭一直唸叨他好看。
莫言一隻手搭在老屈頭的肩膀上，就藉著他的力單腳跳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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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鄰居們來了好多，知道張大力今天回門，都想來瞧瞧這個瘸子莫秀才。
“哎呀，早知道莫瘸子長得那麼好看，我也不在意他窮，直接嫁過去了。”
三十出頭風韻猶存的呂寡婦，滿臉羨慕地說道。
“就你一個騷寡婦，還是被人穿過的破鞋，人家莫秀才才看不上你呢！”
周嫂子得意地挺了挺飽滿的胸脯，又撅了撅她那大大的屁股，嘲笑地懟著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