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玩笑呢吧？”
這下輪到林慧娟變臉了，身子也遠離了方振林。
方振林一臉嚴肅地道：“我沒開玩笑，說真的呢。
你跟你妹從小關係那麼好，他們家燉好吃的了按理來說都該送你一份兒。”
“我妹嫁人了，哪做的了人家的主？”
“那就是方振山根本不把你老妹兒當回事。
我剛回來的時候還看見我老嬸給楊樹林家送雞肉呢。”
“楊樹林是大隊長，送也正常。”
“那咱們還是親戚呢，怎麼不送咱們呢？
還不是瞧不起咱們。
人家楊樹林是隊長，他們就上趕著巴結。
你嫁給一個農民，他們就瞧不起！”
“咋能這麼說呢……”
林慧娟嘴上批評，可心裡卻已經擱擱楞楞的了。
她跟妹妹兩個各自結婚這麼多天，妹妹還沒上他們家找她過。
從前姐妹倆關係可好了。
林慧珍老黏著她。
這一嫁人就跟不認識了似的。
說不準就是方振山不讓。
林慧娟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性格軟弱，方振山又是個街溜子。
真不敢細想。
一細想就總覺得妹妹在方家受欺負了似的。
“咋能這麼說？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看你妹啊，在他們家也沒啥地位可言。
哪像你似的，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也是好心啊，我怕你老妹兒過的不好，想你藉著要雞的由頭去看看你老妹兒。”
“我不去！”
林慧娟一甩劑子。
方振林瞪眼珠子：“為啥不去？”
“太丟人了！我老妹兒剛嫁進去，我就上人家要吃的。
這不更讓我妹兒在婆家不好過嗎？
人尋思，她姐姐是個啥啊，大饞丫頭嗎？
聞著味兒就來了。”
“你不去能行嗎？”
方振林繼續勸說道：“你不去，你咋知道你妹兒在人家過的好不好啊？”
“我要是想看，我找個什麼由頭不能去看，非得上門要吃的啊？”
“這樣才能試出來他們對你妹兒摳不摳哇。
要是大姨姐來了，連口肉都捨不得給。
那他們啊，對你妹也夠嗆！”
“……”
林慧娟沉默了。
她在想，事實的真相真會像方振林說的那樣嗎？
自己的妹妹真的在婆家受欺負嗎？
她多想去看看啊。
但她始終拉不下這個臉。
“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去，太丟人了！”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方振林急了，拿手指著林慧娟。
林慧娟一看他這態度，也不甘示弱，掐著腰嗷嗷喊道：“咋地？你還想打我啊？
我就不去就不去。
要去你自己去！
我可丟不起那個人！”
“行，你不去是吧？你不去，我去！
別怪我拿回來肉一口不分給你吃！”
方振林說罷，穿上鞋就走。
林慧娟也沒追，坐回炕上胡樓著麵條，心裡頭咯噔咯噔的。
……
方振林帶著滿腔的自信走到方振山家。
一進院就嚷嚷道：“哎呦！老嬸兒，家裡燉雞肉吶？”
屋裡，方振山跟大喜子正喝的高興，聽見外面傳來方振林的聲音，碰杯的動作都停了。
方母納悶地問道：“方振林來幹啥？”
“不知道，要飯來了吧。”
方振山話音剛落。
方振林拉開門簾，露了一個腦袋出來：“喲！還真燉雞了？老嬸兒，快給我拿雙筷子，我正好還沒吃呢。”
說罷，他就跟進了自己家一樣準備脫鞋上炕。
躺在地上的大花都看不下去了。
衝著他狂叫。
“去一邊叫去！”
方振林嫌大花煩，一腳踹過去！
大花沒來得及躲，被踹著了，疼的嚶嚶嚶的。
方振山急了，一摔筷子道：“你特麼踹誰呢！”
方振林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方振山會真跟自己急眼。
“振林，你也是的，你沒事兒踹狗幹什麼？
大花也沒惹你。”
方母完全站在自己兒子那邊。
方振林肚子裡的火慢慢燃燒起來。
“這狗我也養活了，我也算它半個主人，我咋就踹不得了？”
“你還主人，你叫它一聲，你看它搭理你嗎？”
“它真張口搭理我，還不把你嚇死！”
“少在這跟我扯淡，你來幹啥的？”
“我老嬸家做飯了，我來吃飯不行啊？”
方振林拿起筷子剛要夾肉，筷子就被方振山打掉了。
“你幹哈呀？”
“你幹哈呀！”
兄弟倆站在炕上，火藥味兒十足。
大喜子看勢頭不好，想去勸架。
方振山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指著方振林罵道：“分家的時候你不惦記你老嬸兒，我們家燉肉吃，你就老嬸長老嬸短了。
你這人咋回事？有奶就是娘？”
“我跟我老嬸兒這吃飯跟你有啥關係？
我老嬸兒都沒說話呢，你逼逼個什麼？”
“你搞清楚，那是我媽，這是我家。
我不讓你吃，你看誰敢給你筷子！”
“老嬸兒。”
方振林回頭衝著方母笑道：“咱們雖然分家了，但不至於我來家吃口飯，你都不添雙筷子給我吧？”
方母沒吱聲，還把頭側了過去。
方振林瞬間明白了，母子倆是一夥兒的。
真是不念舊情了。
他想，既然他們連這個面子都不給自己。
乾脆就來一招挑撥離間。
破壞方振山與林慧珍本就薄弱的夫妻關係好了。
“小姨子，我好歹是你姐夫，你看我來家了，你不能也跟他們似的這麼對我吧？
快，把筷子給我遞過來。
我吃兩口就走。”
方振林這邊說著話，這邊手一個勁兒往林慧珍手邊上湊。
林慧珍嚇得躲開。
方振林賤笑了一下，頗有逗弄林慧珍的意思。
方振山瞬間壓不住火了。
一腳把方振林從炕上踹下去！
方振林被踹的頭磕縫紉機，用手一摸，又掛彩了。
“給我滾！”
方振山指著方振林罵道。
“我上早八！”
方振林站起來就要回擊。
大喜子衝過去，給他來了一個抱摔！
方振林二戰二輸。
方母指著他罵道：“方振林，家都分了，你還上我們家作什麼？
我們家燉雞肉也好燉龍肉也好，跟你都沒有關係了。
以後你別來了。”
“老嬸兒。”
方振林不可思議地看向方母。
他不敢相信這能是從小疼愛自己的老嬸兒嘴裡說出來的話。
方母讓了讓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