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嬸兒……”
方振林站在原地沒有動。
方母也沒搭理他,轉頭上了炕,給大喜子倒酒:“孩子,你多喝點兒,我家老大好久沒跟你這樣明事理的同齡人喝酒了。
今兒我也高興,我陪你們也喝點成不?”
“成啊,咋不成呢!”
大喜子笑呵呵地給方母拿杯子。
林慧珍坐在炕梢上,巴巴地看著也沒吱聲。
方振山給她遞了一個酒杯,禮貌地問道:“慧珍,你喝點不?”
“行。”
林慧珍接過杯子,幾個人乾杯。
她一口下去,被辣的直咳嗽。
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炕上的氣氛是熱的,炕下的氣氛是冷的。
方振林站在炕下和炕上熱乎乎的氣氛簡直格格不入。
誰也沒搭理他,他也沒走。
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走。
他也沒吱聲。
方振山才不會因為他沒吱聲就慣著他,喊了一聲大花。
大花汪了一聲屁顛屁顛的過來,衝著炕上的人搖尾巴。
“你立功了,這是說好給你的,拿去吃!”
說罷,方振山丟了兩個大雞腿給大花。
大花高興的尾巴都要昇天了,吧唧吧唧的抱著雞腿啃。
方振林看到這一幕,眼珠子瞪的溜圓,惡狠狠地盯著方振山。
“方振山!”
他大吼。
沒人搭理他。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太過分了!”
他繼續大吼。
依舊沒有人搭理他。
他像個傻子。
“你們還拿不拿我當人?!”
他又吼。
還是沒有人搭理他。
他此刻比大花還像一條狗。
方振山摸了摸大花的頭,笑呵呵地道:“大花,你記得當狗一定要當條好狗,當好狗才有肉吃。”
大喜子插嘴道:“大花還不是好狗啊?我看啊,它比某些人都強。”
“那是,大花不是人,但有些人是真的狗!”
“哈哈哈!”
炕上的笑聲刺激著方振林的耳膜。
給他整破防了。
他指著方振山大吼道:“方振山,你等著的,你今天侮辱我,他日我一定要還回來。
回門宴我要讓你嚐嚐真正被人侮辱的滋味兒!”
方振山輕蔑地笑了,依舊把方振林當空氣。
方振林自討了一個沒趣兒,掀開門簾走了。
砰的一聲!
大門被他狠狠的砸上。
方振山看都沒看一眼,繼續和炕上的人談笑風生,推杯換盞。
方家的笑聲在靠山屯的半空中不斷迴響,響在氣鼓鼓走在回家路上的方振林身後。
他空著手回家,必然遭到林慧娟的慰問。
“你不是去要雞了嗎?雞呢?”
“滾蛋!”
方振林罵了一句,直接鑽進了被窩。
留給林慧娟一個氣憤的背影。
林慧娟被他搞的莫名其妙,臉上也有些許怒氣:“問問都不行,吃槍藥了咋地!真是神經!”
……
睡覺前。
方振山上炕準備鋪炕卻被林慧珍搶了活路。
他有些詫異地看著林慧珍。
林慧珍一邊鋪炕一邊說道:“我媽說了,嫁了人就要眼裡有活兒。
老爺們兒在外面幹活兒辛苦,當女人的就要把家料理好。”
方振山聽到這話,心裡暖和和的。
笑起來也溫柔多了。
“你這是第二回跟我說這麼多話。”
“什麼?”
林慧珍放下最後一個枕頭,沒太聽清楚。
“沒什麼,睡覺吧,喝多了酒困勁兒就上來了。”
說著,方振山打著哈欠準備鑽被窩了。
“等會兒!”
林慧珍大叫。
“怎麼了?”
方振山疑惑地看著林慧珍出去,等她再進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盆熱水。
他看著她把熱水放在地上。
頓時心裡有一點緊張。
她不會是要給自己洗腳吧?
林慧珍蹲下來,猶豫了一下又站起來。
“睡覺前先洗洗腳,這樣解乏。
我爸每天上炕之前都會洗腳。”
“好。”
方振山看林慧珍沒有幫自己洗,心裡還有一絲失落。
不過他想,這種事情不著急,要慢慢來。
畢竟他剛給人家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創傷。
人家願意跟他睡一條炕上都算脾氣好了。
洗乾淨了腳,方振山準備去倒,卻又被林慧珍搶了下來。
“我去倒吧,你趕緊睡覺吧。”
“好。”
方振山也沒拒絕。
等林慧珍倒水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鼾聲如雷了。
林慧珍輕手輕腳的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上炕,看到兩個人中間隔著的簾子。
心裡頭又是咯噔一下。
尤其是看到方振山睡夢中手還拉了拉簾子的角。
似乎非要這個簾子密不透風似的。
一股委屈再次湧現心頭。
林慧珍轉過身去,睜了半天的眼睛才被睏意折磨的睡著了。
……
第二天一大早,方母剁餡兒的聲音把幾個年輕人全都吵醒了。
方振山帶著林慧珍。
大喜子隨後跟上。
三個年輕人站在外屋地門口,睡眼朦朧地看著方母剁餃子餡兒。
“你們都醒了?正好,快幫我包餃子。”
“媽,不過年不過節的你包餃子幹什麼啊?”
方振山都無語了,為了一頓餃子,連個整覺都不讓他們睡。
這對嗎?
“包餃子幹啥?還問我包餃子幹啥。
你這小子純粹沒有良心。
我不尋思給你們包點餃子帶著上山吃嗎?
昨晚兒你不說了,你們狩獵小隊老鼻子人了。
我就包你一個人的像話嗎?
肯定要包就都算上!”
方母跟連珠炮一樣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堆,話雖然不好聽,但是聽著真暖心。
“好了好了,我錯了媽,我這就洗手幫你。”
方振山趕緊要忙活起來。
大喜子也要上來幫忙。
卻被林慧珍攔住了。
“你們倆能幫上什麼忙?去忙你們的吧,我跟媽包還快一些。”
大喜子聽到這話,衝著方振山笑了笑。
方振山臉都被他給笑紅了。
“那既然我媳婦兒都發話了,咱們就別搗亂了。
正好,你幫我看看我做的套子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媳婦兒兩個字砸在林慧珍的心裡。
她的表情有些複雜,心裡想的倒是簡單。
既然他都說自己是他媳婦兒了,怎麼睡覺還拉簾子呢?
“你還會做套子了?那我高低得給你指導指導,我跟你說這套子啊,可不是隨便照葫蘆畫瓢就行的。
還要……”
“行了行了,瞅你這裝樣兒!”
方振山和大喜子嘻嘻笑笑的出了外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