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音響震得人心臟顫動。
宋弋拎著酒杯輕輕晃動,冰球撞擊杯壁,混合著薄荷葉的清涼氣息。
她仰起脖子,一口喝完。
有水珠從杯底掉落,順著天鵝般的脖頸滴下。
蜿蜒的水珠,在交織變換的燈光下,閃著晶瑩剔透的光彩。
舞池中央群魔亂舞。
宋弋的心全在酒上,對周遭的一切充耳不聞。
不知道第幾杯下肚後,手上的野格被人一把搶走。
“發什麼瘋,一個人在酒吧喝野格。”
方盈夏巴掌大的小臉擰成一團,氣得直冒煙。
宋弋嬉皮笑臉地說:
“別皺眉,成老太太了。”
奢靡的燈光從方盈夏臉上掃過,她大致瞥了眼桌上的空酒杯:
“你還有心思笑,瞧瞧你,喝了多少。”
宋弋還沒完全醉,她的酒量還不錯,至今沒有醉到失態的情況。
“夏夏,我沒事,生活那麼苦逼,偶爾需要酒精麻痺一下神經嘛。”
“是不是因為周庭風的緋聞,讓你深夜買醉。”
方盈夏低著頭幫她擦衣服上的酒漬,聲音不大不小。
“不是。” 宋弋回答得很堅定。
“在我面前有必要嘴硬嗎?偶爾示弱,也沒關係。”
方盈夏心疼宋弋,她不被周家接納,周庭風又是個薄情之人。
以前兩人各過各的就算了,現在領著白月光直接光明正大上新聞了,完全沒把宋弋放眼裡。
為這樣的人,不值當。
宋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周庭風不愛她,她留在周庭風身邊的目的也不單純。
其實,她真的不難過。
她難過的是,好久沒抱到周庭風,感受不到他強勁有力的脈搏跳動,宋弋有些撐不下去了。
“我沒事,就是想抱抱他。”
“你缺人抱?來,我的肩膀送給你。不是非要男人不可啊,是姐姐的肩膀不夠寬,還是姐姐的懷抱不夠暖?”
宋弋感動地看著方盈夏,輕輕靠上她的肩膀。
溫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拍著宋弋的後背:“周庭風這個狗男人,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不怕遭報應。”
“夏夏,別這麼罵他。”
“你還護著他!”
“不是,我沒有護著他。”
藏在宋弋心底的秘密,她從來沒有向任何人吐露過。
她沒有騙方盈夏,她不愛周庭風,只是喜歡周庭風的熊貓血。
罕見的熊貓血,全國擁有的人數佔比僅百分之四。
三年前,周庭風因車禍住院。
當時江城血庫沒有熊貓血,需從臨市調取,他的命岌岌可危。
最危急的時刻,一位匿名男士現場捐獻了700cc熊貓血,讓周庭風平安度過爭分奪秒的生死時刻。
所以,周庭風身體裡,流著另一個男人的血。
三年時間,真的很慢很慢。
淚水從宋弋眼角滑落,今晚的酒又苦又辣,連同她的心都變得苦澀起來。
她的要求真的不多,就是想抱一抱,安靜地聽聽動脈處傳來的強勁跳動。
周庭風太吝嗇了,連這點要求都不願滿足她。
明明領證之前,他們有過口頭約定,不必行夫妻之實,但可以抱一抱。
“別哭,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
方盈夏掐著宋弋的下巴,轉向舞池。
“看見了嗎,都是男人,看上哪個,直接帶回酒店。”
說著,方盈夏站起身,拉著宋弋進入舞池。
“走,去跳舞。”
宋弋腦袋昏昏沉沉,手腳發軟,只能任由方盈夏擺佈。
音樂塞滿耳朵,舞動的人群神色亢奮,神經被激素控制,讓人忘卻現實的苦惱,短暫地拋棄一切理智,成為發洩情緒的玩家。
方贏夏很久沒來過酒吧,醫生工作枯燥,整天面對一堆燙傷的病患,神經時刻緊繃著。
本來是陪宋弋發洩,一個不小心,自己玩嗨了。
她瘋狂地扭著腰,高舉雙臂,跟隨音樂的節奏前晃動。
突然,手臂被人抓住,一股蠻橫的力量把她拖出人群。
“啊——”
驚呼剛出口,被大手捂住了嘴巴。
跌跌撞撞間,方盈夏看到了遲梟硬挺的後腦勺,幾乎貼頭皮的發茬,又黑又硬,如同他這個人一樣。
“遲梟,放手。” 方盈夏怒喝。
可酒吧的音樂完全蓋住了她的呼喊。
遲梟悶著往外走,握著方贏夏的力度可怕,攥出一圈紅痕。
“遲梟,你弄疼我了。” 方盈夏試著掙脫,可手臂那裡跟焊了層鋼圈似的,絲毫未動。
被遲梟拽出酒吧後,兩人來到酒吧後巷。
還未等方盈夏反應,被猛地推到牆邊。
下一秒,熾熱又高大的身軀壓上來,不留一絲縫隙。
“我煮了飯菜在家等你,你為什麼不回家?”
遲梟的怒火中,夾著委屈。
方盈夏比他更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給你手機裝了定位。”
“啪。”
方盈夏氣惱地扇了遲梟一巴掌。
“遲梟,你個瘋子,你這麼做是犯罪。”
遲梟舔了舔嘴角,與她額頭抵額頭:“為什麼到酒吧找男人,我沒法滿足你嗎?我年輕,健康,八塊腹肌,體能好,酒吧裡哪個男人能比得上我。”
方盈夏一張臉紅得能滴血,“你胡說什麼 。”
“我問你,” 遲梟又往前壓了壓,“我沒滿足你嗎?”
方盈夏咬著嘴唇,厲聲回道:“對,沒滿足,我不喜歡年紀小的,你太嫩了。”
“行。”
遲梟彎腰,直接把方盈夏扛在肩上,咬牙切齒道:
“回家,今晚,一定讓你滿足!不滿足,不會停。”
“遲梟,混蛋,快放我下來。宋弋還在酒吧裡,我要去找她。”
“宋老師是成年人,她可以管好自己。方醫生,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酒吧舞池,
等宋弋意識到方盈夏不在時,她已經醉得很厲害了。
視線朦朧,一米開外,分不清是男女。
“夏夏?夏夏?”
宋弋揉著太陽穴,朝卡座走去,她要給方盈夏打電話。
穿過人群,幾次與人迎面相撞, 磕磕碰碰宋弋終於找到位置。
她閉著眼仰靠在沙發上,右手在沙發上摸索。
她記得手機被隨手扔在這兒。
白皙修長的指尖觸碰到冰涼的材質後,她順手摸去。
緊實的觸感與手機完全不同,可她的腦子已經無法正常思考,順應本能繼續往上摸。
突然,被人抓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