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風身形高大,饒是宋弋接近一米七的個頭,在他懷裡也顯得小鳥依人。
頸動脈處,強勁的跳動,拍擊著宋弋的臉頰,讓她霎時覺得心安不少。
可惜,這份心安維持不到一秒,就被人惡狠狠地推開。
“宋弋!你發什麼瘋。”
周庭風一雙劍眉擰成了珠穆朗瑪峰,推她的力道很大,宋弋下意識撐著餐桌,才穩住身體沒摔倒。
本就被燙傷的手背磕在桌角,鑽心的疼讓她唇色變得慘白。
見宋弋這樣,周庭風難得生出一點良心,身體剛一動,背後傳來了聲音。
“庭風,茶好了嗎?”
周庭風回頭,見姜南枝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好了,馬上就來。”
周庭風端起宋弋泡好的茶,跟姜南枝一起離開了餐廳。
從頭到尾,姜南枝沒有看宋弋一眼,彷彿她是空氣,從未存在於周家老宅。
窗外,庭院綠植依舊盎然,偶有歡快的笑聲從敞開的窗戶中傳進來。
手背又紅又腫,宋弋卻感受不到疼痛。
她早就明白,真心換不了真心。
看得出,周庭風很在乎姜南枝,他似乎愛她。
不怪宋弋用“似乎”。
因為,周庭風無情到宋弋一度認為他不可能愛上任何人。
他這樣的人,從小被眾星捧月長大,周家的公司在他的領導下,上了幾個臺階。
能入他眼的,必定在他心底佔據極重要的位置。
姜南枝,就是那個人。
十分鐘後,宋弋沒跟任何人打招呼,離開了周家老宅。
她是坐周庭風的車來的,這時候走,只能步行。
郊外的獨棟別墅區,打不到車,她只能頂著秋天的烈日往外走。
秋老虎的威力,可不是吃素的。
汗水浸透了後背,宋弋目視前方,走了不知多久,與一輛黑色邁巴赫擦肩而過。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見自己老闆朝車外看了一眼,他疑惑問道:
“傅總,是您認識的人?”
良久,後座的人回:“不認識。”
聲音低凜如邊疆的烈風,不怒自威。
等宋弋在軟件上打的車到達時,她的臉已經被太陽曬得火辣辣的疼。
上了車一股刺鼻的煙味撲面而來。
嘖,一時著急,忘記選高檔商務車,來的這輛車空間狹小,司機更是素質堪憂。
假皮革混著煙味、汗味和莫名的異味,燻得宋弋想吐。
她搖開窗,側頭看向車外。
秋意未濃,酷暑依舊,路邊的行人狼狽地躲著高掛的太陽。
原本她想去工作室,可身上的味道實在難聞,又臨時改回天錦灣。
到了家,直接衝進浴室。
嘩嘩水聲響起。
羊脂白玉般的腳踩在暗色系大理石地磚上,黑白分明。
水珠順著修長的小腿滑落,在腳窩停留片刻,又毫不留情地離開。
猶如毫不猶豫轉身的周庭風。
宋弋閉著眼,任由流淌的熱水悶得她差點窒息。
有時候,死亡未嘗不是件好事。
手背的疼痛,將她從死亡的暢想中拉回現實。
抬起手腕,垂眸看去。
有點嚴重。
出了浴室,宋弋換了身休閒裝,開車去醫院。
“嘶,你怎麼搞的,弄成這樣。”
方盈夏一雙黛眉緊蹙,一直忍不住吸氣。
“二度燙傷,再拖一拖,任何祛疤膏都救不了你。”
聽得出,她很生氣。
宋弋不以為意:“哪有那麼嚴重,有方醫生妙手仁心,我不怕。”
方盈夏沒有接她的玩笑話,神色凝重:“別貧,我是認真的。”
宋弋乖乖把手送上,讓方盈夏塗藥。
平常宋弋來找方盈夏,兩人總要聊半天,直到醫助提醒下一個病人等太久了,才不情不願分開。
今天方盈夏氣得太陽穴怦怦直跳,懶得問她怎麼弄成這樣的。
因為根本不用問,肯定跟周庭風有關。
“藥膏拿回去,一天塗三次,別碰水,洗澡時注意點。”
宋弋低頭看手上的紗布,頗有微詞:“裹紗布是不是太誇張了。”
“我是醫生,你是病人,不聽醫囑下次別掛我號。”
說完方盈夏開始趕人:“快走,我叫下一個病人了。”
“行行行,方大醫生,你忙。”
宋弋過來時,路過一家新開的麵包店,給方盈夏買了抹茶米麻薯蛋撻和提子奶酪法棍。
“下班記得帶回家,我先走了。”
正等她走到門口,方盈夏還是忍不住開口。
“聽說周庭風的白月光回來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上午剛見過面呢。
見宋弋不回答,方盈夏臉色一沉:“人家馬上登堂入室了,你怎麼還跟個傻子似的矇在鼓裡。”
這……
姜南枝已經登堂入室了,並且受到了熱烈歡迎。
“這事我知道。”
“你知道?知道還這麼淡定。”
這……
宋弋又想抽菸了,室內不許抽菸,方盈夏見了更要跳起來直接掐滅。
“他們從小就認識,我總不能不讓人家見面,憑什麼啊。”
方盈夏恨鐵不成鋼:“周庭風有什麼好,冰山似的,說起話來噎死人,你也不嫌涼氣重。”
一說這個,宋弋立馬變鵪鶉。
方盈夏知道,周庭風出身好,學歷高,身材棒,臉蛋俊,但是,他冷暴力啊。
一紙婚約把兩人強行牽著,註定有人要受傷。
周庭風在江城也算響噹噹的人物,可有誰知道他結婚了?
江城八卦新聞排行榜,他一直穩居單身頂男(頂配優質男性)榜首。
這是一個已婚男人該有的做派嗎?
“我喜歡他的血型。” 宋弋說。
“你還能找個更敷衍的藉口嗎?我承認熊貓血很稀有,但不至於絕種,咱醫院就有。”
說著方盈夏給血液科主任打電話:“主任,咱醫院前幾天是不是接待過一位熊貓血男性?”
“是的。”
方盈夏掛了電話,回嗆宋弋:“你看,隨便打個電話就給你找來一個,擁有熊貓血的男人!”
“……”
宋弋頂不住方盈夏的炮灰,訕笑著退出門外:“病人在等著呢,我先走了。”
“一說這個你就逃避……”
方盈夏的話被宋弋甩到身後。
呼~
以後不能來了,方盈夏訓起人來好可怕。
進了電梯,本該摁一樓的宋弋,鬼使神差摁了三樓。
叮咚。
電梯在三樓停下,血液科三個字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