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弋靜靜看了兩眼,心臟跳動頻率比平時快。
幾秒鐘後,電梯自動關門。
血液科三個字,消失在眼前。
她自嘲地笑笑,真是魔怔了。
從醫院出來,宋弋收到幾條信息。
姚明華髮來的。
三張照片。
宋弋一一點開,如同點開陸禹卓的朋友圈。
不過這次不算偷看,是光明正大的看。
照片的主人公自然是周庭風和姜南枝。
兩人各自端著白瓷茶杯相視一笑,就空氣都因他們的互動變得曖昧粘稠。
最後一張,姜南枝趴在周庭風肩頭,笑得花枝亂顫。
周庭風的襯衫被抓出明顯的褶皺,他絲毫未察覺,因為低垂的眼眸裝的全是姜南枝。
叮。
卡地亞火機銀色機身被宋弋握在指間,火苗竄起。
尼古丁的攝入,壓下了煩躁的情緒。
不知何時起,每當她覺得煩悶時,總會來一支菸。
其實她很少能抽完,大多時間後,靜待火苗燃盡。
煙,不是好東西。
但有時候,煙也是好東西。
至少能讓麻木的神經,得到片刻的放鬆。
煙滅後,宋弋驅車離開了醫院。
自從姜南枝回來後,周庭風已經一週沒有迴天錦灣了。
本來睡眠就不太好的宋弋,幾乎在失眠中度過。
她好想抱一抱周庭風。
可週庭風太吝嗇了,在周家老宅才抱了一秒鐘,不夠支撐她過完三天。
睡不著的日子,她乾脆泡在了工作室。
師孃六十大壽快到了,她的禮物還沒完工,時間有點緊。
三天過去,工作完成了大半。
這幾天只有方盈夏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叮囑她按時塗藥,讓她三天後去複診。
手背恢復得差不多了,偶爾碰到會疼,並不影響工作。
忙著師孃的禮物,忘記去複診,想起來後,宋弋給方盈夏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直到最後一秒才被接通。
“喂?夏夏。”
電話那頭只有粗重的呼吸聲,還有一道細微的喘,壓在呼吸之下。
“遲梟?”
“宋老師,“ 遲梟的聲音饜足慵懶:”方醫生正在忙,不方便接電話。”
方盈夏氣急:“遲梟,你混蛋。”
“嘟嘟嘟……”
電話掛斷。
宋弋抬頭看天,日頭正盛。
方醫生,白日宣淫啊。
也好,有遲梟纏著她,宋弋沒去複診的事,翻篇了。
工作太久,宋弋的眼睛又酸又澀。
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一旦沉浸工作,她總是忘記吃飯。
這會兒,肚子餓了。
好久沒跟周庭風一起吃飯,她想跟他一起。
順便抱一下。
電話是周庭風助理接的。
“宋小姐,周總正在陪客戶騎馬,現在沒空接電話。”
助理知道她和周庭風領了結婚證,但從來不會稱呼她周太太。
大概周庭風交代過,不允許洩露兩人的關係。
宋弋抬起手腕看時間,這個點,差不多也該吃飯了。
“哪個馬場?我去找他。”
助理欲言又止。
宋弋明白了,根本不是陪客戶,他陪的是姜南枝。
好不容易剛起的胃口,瞬間消失。
“算了,不打擾他。”
助理如釋重負:“我會轉告周總,你給他打過電話。”
掛了電話,助理畢恭畢敬地把手機遞給周庭風。
剛才這通電話是在馬場餐廳接的,周庭風和姜南枝就在三米開外。
雖然沒開外放,但通話內容在場的人都清楚。
姜南枝用溫熱的毛巾擦手,漫不經心地說:“庭風,我什麼時候成你的客戶了。”
“難道不是嗎,尊貴的VIP客戶。我要不照顧好你,回家我媽得扒我一層皮。”
“所以,你陪我騎馬都是因為姚阿姨。”
姜南枝不經意地撥著耳邊的帝王綠耳墜,明明穿著英姿颯爽的騎裝,神態卻風情萬種。
助理一腦門子汗。
他說了個善意的謊言,本以為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想到姜小姐抓著這個隨口找的藉口不放。
周庭風雲淡風輕,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他耐心解釋道:“不全是因為我媽,我想重溫一下小時候騎馬的記憶。 ”
助理飛速地看了周庭風一眼。
過分耐心甚至有些溫柔的周總,他從沒見過。
難道,這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
姜南枝果然被周庭風逗笑:“你記得嗎,當時我爸爸一手一人,跟拎小雞似的把我倆拎上馬。”
兒時的片段湧入,揭開塵封的記憶。
“當然記得,叔叔臂力驚人。”
“哈哈~”
助理悄悄退下,沒有打擾兩人敘舊。
站在餐廳高大的綠植後面,助理看了眼剛收到的短信。
【要是庭風喝醉了,給我打電話。】
助理一會兒看短信,一會兒看餐桌前交談甚歡的兩人,最後嘆了口氣。
宋小姐的一腔深情,註定落空。
前兩年,周總和她偶爾還能一起吃個飯,打個高爾夫什麼的,但姜小姐回來後,周總連電話都不願意接。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周總喜歡的人,是姜小姐。
助理有些心疼宋小姐。
那麼漂亮的美人兒,可惜當年上位手段不光彩,讓周總生了厭。
命運捉弄人。
宋弋除了長得比姜南枝漂亮些外,其他的幾乎被姜南枝踩在腳底碾壓。
家世,背景,學歷,工作,沒有一樣比得上。
更別提姜南枝與周庭風青梅竹馬的情分。
宋小姐要輸了,她撐不了太久。
*
江城CBD空中花園餐廳,宋弋正在用餐。
一頓飯,能抵她半個月工資。
她吃得毫無負擔。
周庭風今天跟姜南枝那頓,是她的幾倍。
用餐結束,餐盤裡還剩大半。
菜品口感沒問題,純粹是她胃口不好。
少吃點也不會死,能維持身體機能就夠了。
正準備離開,一個瘦成麻桿的飛機頭男人不請自來。
“美女,一個人吃飯多無聊,我和幾個哥們兒在那邊定了個Vip包廂,一起去玩玩唄。”
細狗男人一身LV,生怕別人認不出牌子。
落伍又噁心的搭訕,宋弋懶得拒絕。
她從包裡掏出一沓紅票子,拍在細狗骨瘦如柴的胸膛上:“小費,哪兒涼快哪兒去。”
細狗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女人啊,他愣在原地半晌,想去追她,又捨不得掉在桌上的鈔票。
“不是,小爺稀罕你這點錢。”
嘴上逞強,手上卻實誠,落下的鈔票一張不剩全撿了回去。
宋弋出了餐廳,下意識找火機,這才發現丟了。
應該是落在了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