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劉常林終於停了口，敲敲黑板上的字，“記住這個值班表時間啊，明天早操會之後，開始一個星期的軍訓！”
軍訓是這個年紀女生的噩夢，唉聲嘆氣一片。
“下課！”
“老師再見！”
劉常林剛走出去，教室瞬間嘈雜亂糟糟。
“小梨！”
陳春蓮快步走到葉梨身邊蹲下，還橫了眼同桌的呆傻男生。
“小梨，你怎麼坐到這麼後面啊？”
葉梨撐著下巴翻書本，滿腦子想著該找誰惡補功課，語氣淡淡。
“嗯。”
陳春蓮狐疑打量著她兩條編在耳後的麻花辮，“你奶奶出來了嗎，誰給你扎的辮子，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辮子呢…”
“自己編的。”
葉梨沒抬眼隨口回答。
鎮原一中並沒強制要求女生剪短髮的規矩，只要綁起來不披散，不能有劉海遮擋眼睛耳朵就行。
這種乾淨漂亮的魚骨辮編髮，還是她在越南髮廊打工那兩年學會的。
“真的？那你也幫我編嗎，跟你一樣的。”
“沒空。”
“……”
陳春蓮默了默，瞥了眼周圍投來的羨慕目光，滿肚子的火氣不自覺就消了點，繼續找話題。
“我們三班班主任是教語文的啊，我最討厭語文了，要是英語老師能做班主任就好了…”
葉梨微挑了眉，眼眸思索。
英語泰語無疑是她第二第三母語，可算有個能拿出手的優點，不至於全級倒數第一。
“小梨，你們班主任教什麼的？”
“…數學吧。”
她上輩子的剋星，這輩子還得煎熬一次，好慘。
“小梨，明天要軍訓呢，咱們放學去逛街吧，買些帽子袖套，不然一個星期下來都曬成黑鬼了。”
葉梨合上書本，拿出瓶礦泉水喝了口。
“不用，我曬不黑。”
“……”
滿肚子的火騰一聲上頭，陳春蓮差點嘔出一口自取其辱的血。
她怎麼忘了，葉梨不光很難曬黑，李芬還備著一大堆國外名牌護膚品，天天不是塗就是敷，初中軍訓那會，葉梨雪白雪白的來上課，襯得她跟只烏眼雞似的…
咦？不對哦，現在李芬已經死了啊，葉梨懶得要命，沒了李芬替她保養護膚，一定也會曬成烏眼雞的！
陳春蓮立馬換上笑臉，“那就不買了，軍訓不用穿校服，那咱們就去逛街買運動裝和鞋子吧，李寧那個牌子新出了好多款式運動服呢…”
李寧牌運動服是現在最火的流行標誌，但貴得要死，一套衣服一雙鞋子就是幾百塊，一般的富裕人家都不捨得買。
但陳春蓮家裡有好幾套，都是李芬買給女兒順道送的。
葉梨依舊無動於衷，拿出英語課本翻著，“衣服鞋子我多得是，你自己去買唄。”
“…小梨，我那雙波鞋都好久了，穿著不舒服，還有運動服也舊了，你就陪…”
“你腳三十九碼身高一五六，穿不了我的衣服鞋子。”
葉梨不耐煩蹙眉打斷她的話，看了眼手腕上的女式手錶，
“快上課了，你走吧。”
“……”
注意力都在這邊的學生們眼神變了質，上下打量著被葉梨襯托得相貌十分平凡的陳春蓮，紛紛掩嘴低聲議論。
陳春蓮感覺自己跟坐過山車似的，滿肚子的氣癟了漲，漲了癟又漲。
氣得胸口都有點發疼。
“…好，那我先過去了啊，待會下課再來找你。”
陳春蓮頂著各種異樣目光，喘著氣快步走出教室，牙根都咬酸了。
啊！
她真的好想瘋狂抓爛葉梨那張神氣的臉！
但爸媽的話沒錯，就算葉梨以後會被後媽折磨，但怎麼著也還是葉正偉的親閨女，不然也不會這麼爽快答應給葉梨一個月一千塊零用錢。
一千塊啊，她早上撒潑打滾也就逼她爸媽給了五塊錢，還被奶奶臭罵了一頓，哪像初中那會，哭一下窮就能從李芬或葉梨手裡拿到一百幾十塊。
現在李芬已經死了，葉正偉從來都把陳家當下人看的，壓根瞧不上眼，她要想繼續過初中那三年的富貴好日子，那就只有緊緊靠著葉梨才行。
陳春蓮恨恨踢了一腳牆角，努力平復怒氣。
沒事，葉梨不過就是喜歡個擺款的大小姐而已，初中三年還不是被她哄得團團轉，估計是剛死了媽鬧脾氣而已。
只要她慢慢再哄幾天，肯定照樣能讓葉梨對她掏心掏肺！
…
第二節課是語文，接著是政治，上午最後一節課還是劉常林的代數課。
幸虧今天剛開學，還沒正式講課，每科老師先自我介紹一番，溫習講解一下初中學過的知識熱身而已。
下課鈴終於響起，教室重新亂糟糟一片。
葉梨丟下圓珠筆，癱軟身體仰頭靠上椅背，長長喘了口氣，腦瓜子嗡嗡的。
天，比打架砍人還累…
同桌孫超文又偷看了眼那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潦草筆記，頗為疑惑。
她為什麼把老師說的話都記下來了？
還有，她的字好，好有特色…
“孫超文？”
“啊？”
孫超文傻傻抬眼，對上女生眨巴的大眼，頓時呼吸一窒。
“什，什麼事？”
葉梨有點無奈看著紅成關公的人，筆尖點著本子上一個抄下來的幾何圖。
“老師說的這個已知三稜錐的四個點，計算球面體積，怎麼個計算法？從哪開始算？”
“……”
葉梨抬眼，微微抿嘴，“你也不懂啊？”
“不是，我懂，我懂…”
孫超文連忙點頭，暗吸了口宜人幽香拿起筆和白紙，“這個題很簡單，你看，先從A點這麼計算…”
“小梨！”
狗皮膏藥又竄了過來。
葉梨拳頭微微握緊，蹙眉掃了眼過去成功讓人閉嘴。
陳春蓮還有利用價值，暫時不能暴打。
“孫超文，你繼續。”
“呃，好好，現在是把ABCD四個點計算起來…”
“……”
陳春蓮被葉梨那一眼看莫名心驚，狐疑抿著嘴看向認真學習的人。
搞什麼，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哦，原來是這樣一步一步算。”
葉梨看著本子上極為詳細的算法，感激笑道：“這麼一看還真是通順了，謝謝你啊孫超文，不好意思打擾你時間了，你去吃飯吧。”
“沒，沒事，不用謝…”
孫超文靦腆說著起身，抱著飯盒一步三回頭飄飄然出了教室。
陳春蓮鄙夷橫了眼過去，湊到葉梨身邊。
“小梨，咱們也去吃飯吧，你飯盒帶了沒？”
葉梨慢悠把書本放好，從揹包拿出個不鏽鋼飯盒，把手機也拿出來塞進褲兜起身。
“耶？”
陳春蓮瞪大眼睛，“你帶了你媽媽的手機啊，小梨，我記得你媽媽有兩部手機吧，你這部愛立信，還有一部是什麼牌子來著？”
葉梨垂眸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摩托羅拉。”
“對對對，摩托羅拉，比你這部愛立信要大很多。”
陳春蓮點頭挽住她的手臂，“小梨，我還沒用過手機呢，反正你和你爸都有手機了，家裡又有座機，不如把那部摩托羅拉給我用吧，這樣咱們上下學或許晚上在家裡，都可以打電話聊天說話呀。”
“那部手機跟我媽媽一起摔下樓了。”
“啊？”
葉梨嘴角微勾眯起眼睛，“雖然好像還能用，但血都滲進去了，洗不掉還一直往外流，小蓮你要用嗎？”
“不用！”
陳春蓮倒吸了口氣急忙搖頭，反應過來又扯起笑臉轉移話題，“呃，對不起呀小梨，我說錯話了，唔，下午我們班就兩節課，提早放學，你班呢？”
“嗤。”
葉梨笑著走出教室樓，閒步沿著石路往食堂走去，也順著轉移話題。
“差不多吧。”
“那，咱們放學去長堤邊喝冰吧？要不就去你喜歡的圖書館？”
“不去。”
葉梨說著眼眸一閃，“還是買杯飲料去學校旁邊的公園玩吧。”
學校右轉直走不遠，有個挺大的河邊草坪公園，是住校學生最喜歡聚集的地方。
正值青春期少男少女聚集的地方，啥早戀暗戀姦情啥的都能發生。
“也好呀，那咱們放學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