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們曉得不,咱們原來的縣太爺走了,來了個更年輕的呢,聽說好像才十幾歲喲!”
“柳大人在咱這兒都待了十幾年才走,不曉得這位年輕的縣太爺能在咱們這待多久,畢竟咱們這兒……”
“唉……”
“也不曉得這位新來的縣太爺家裡是犯了啥事兒,才會被朝廷發配到咱這山旮旯來。”
站在縣衙破院牆牆根處抬頭望天思考人生的沈清安:……
嘿,老鄉,恭喜你答對了,我就是被皇帝發配到這兒來的,不過答對了也沒獎。
“大人,這些老百姓沒見過什麼世面,您可別跟他們計較。”站在沈清安旁邊聽了一會兒的師爺,那袖子底下的手指頭都抖得跟篩糠似的。
這些個傢伙,居然敢跑到縣衙牆根這兒嘮嗑,嘮的還是新來的縣令,簡直是……
生怕沈清安真的撂挑子不幹了,師爺說話都變得輕聲細語的。
“沒事兒……”沈清安繼續雙眼空洞地望著天空,有氣無力地嘟囔著。
腦子裡卻在想:人生……地不熟……熟視……無睹……睹物……思人……
“七爺,飯菜都備好了,咱回去吧。”柳絮一臉怪異走過來道。
“嗯。”沈清安光顧著傷春悲秋了,壓根沒注意到柳絮的臉色有多奇怪,抬腿就跟著她走。
“對了,您貴姓啊?”走了兩步,沈清安才想起來問旁邊的師爺姓啥。
聽到沈清安的問話,師爺一愣,想起沈清安才到縣衙不過短短兩個時辰,應該還沒來得及去調查自己,這才戰戰兢兢地道:“回大人,老朽姓陸名鴻亭,字章源。”
“陸師爺啊,安南縣當地富戶陸家和你的關係是?”聽到這個姓氏,沈清安的心中瞬間如明鏡一般,對陸師爺的身份瞭如指掌。
“大人,安南縣的陸家正是老朽的本家。”陸師爺態度恭敬一作揖。
“哦哦,既然如此,那就有勞陸師爺通知一下縣裡的各位當家人,三日後,本官在鹿鳴軒宴請他們,還望賞臉。”
“對了,師爺可要一同用膳?”沈清安言罷,出於禮數,還是詢問了一句。
“額……不了,多謝大人。”想到如今縣衙裡那如豬食一般的伙食,陸師爺還是婉言拒絕了,他自己帶了飯的,實在沒有必要去吃那縣衙的飯菜。
聽到他的拒絕,沈清安微微頷首,走了。
陸師爺望著沈清安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暗自祈禱,希望這位大人等會兒看到縣衙的伙食後不要大失所望才好。
沈清安!!!
沈清安看著飯桌上那慘不忍睹的飯菜,失望?呵……
她現在對這縣衙已經心如死灰,又何來的失望之說。
“爺,奴才也不曉得縣衙的伙食會差到如此地步,侍衛大哥已經出去採買飯菜了,您要不再等等?”
陳阿寶見到沈清安呆呆的看著桌子上的飯菜不發一言,也不動筷子,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都怪他,來到縣衙的第一時間沒有去廚房看看,只顧著忙前忙後地收拾東西和爺的住處了。
“沒事,既然做出來了,那就是能吃的。”沈清安擺手,拿起筷子就率先給坐在對面同樣沉默的風君澤夾了一筷子折耳根。
這玩意她認識,能消炎,風君澤這種身上有傷的就應該多吃才對。
“這……能吃嗎?”風君澤看著自己碗裡的涼拌雜草,臉上都是糾結,也沒人告訴他,賴上沈清安的後果就是要跟著她一起吃涼拌野草啊。
“能吃,還是藥材,你多吃一點。”沈清安說著,把那盤折耳根放到了風君澤的面前。
再把他面前的清炒苦菜給移到自己面前。
風君澤:……
風君澤猶豫的嚼了兩下,然後……停頓了兩秒:“嘔……”
眾人:……?
“有那麼難吃麼?你這個反應。”沈清安嘟囔,不信邪的夾了一大筷子放進嘴裡,嚼了嚼……
“還好啊,沒那麼難吃。”沈清安點頭肯定,味道很是獨特,配上辣椒,簡直了,嘎嘎下飯。
這麼想著,沈清安低頭狠狠的扒了一大口碗裡的雜糧飯,嗯……就是雜糧飯有點幹。
“你喜歡吃就多吃點,在下吃別的就好。”風君澤雖然從小就不怎麼受寵,但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生活質量還真的沒差過,這民間的吃食他只能的接受不了。
“不行,都說了這玩意是藥材,能消炎的,你身上傷那麼多,必須吃,不止是這一頓,接下來你都頓頓都要吃折耳根。”沈摳門準備上線了。
“不吃,我身上的傷可以抹藥。”風君澤面無表情的把折耳根推回沈清安的面前。
“抹藥? 你自己想想,自從我救你到現在,給你抹了多少藥了,那些藥多貴你不知道啊,你給我打一輩子白工都還不上的那種。”
“這縣衙多窮你是沒看到,是吧,還想著抹藥呢,從現在開始,你的藥減半,就吃折耳根,藥錢能省一點是一點。”
沈摳門無良嘴臉上線,要不是不想做得太過分,她一瓶藥都不想給風君澤。
但想到這人那神秘莫測的身份,還是忍痛把那點藥材拿出來給他用一點吧。
風君澤:……
“沈七爺也不用這麼省吧?”堂堂沈家七郎,這麼摳門,真的好麼?比他這個不受寵的還摳門。
“就這破爛的縣衙,就這破爛的地方,我要是不省一點,不出一個月,你就要吃土了,你信不信。”聽到他這話,沈清安回給他的就是一個冷笑,然後低頭繼續吃著面前的這桌素菜。
嗯,還真別說,雖然看著寒酸了一點,但味道也還算好吃,但如果讓她天天這樣吃也遭不住,所以必須要搞創收。
晚上,安南縣三大家族都收到了陸師爺傳的話,三天後沈清安相邀的消息。
白家,藍家,陸家,三家的家主都展現出了不同的態度。
陸家是恭敬,白家家主則是不屑,藍家家族是可有可無。
陸家老宅,陸家家主蒼老的面容上都是擔憂。
“鴻亭啊,你也見過這位沈七爺了,覺得她這人如何?”
陸師爺沒立即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沉默了下。
“爹,依孩兒看,這位沈七爺很是有沈家人的風骨,今天斷案時雖然能看出青澀,但很是明理正氣,沒有那些大家公子的毛病。”
“呵呵……沈家人就算再怎麼平庸,也比咱們這地方出身的人強。”
“就是啊,這沈七爺突然被派到咱們這地方來,也不知是好還是壞了。”陸老太爺滄桑的眼眸看著明明滅滅的燭火,眼裡都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