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蕙居然不聽話的走了，夏媽媽震驚過後，氣呼呼進屋，把這事兒回稟沈氏。
沈氏和趙玉蓉也都很震驚，林蕙怎麼敢的？
麵糰一樣性子的人，誰給她的膽子？
沈氏皺眉沒說話，趙玉蓉卻沉不住氣，說進門時林蕙就態度不恭了：“我說您讓她來攬梅苑，她不老老實實來，而是站著不動，要我告訴她您找她有什麼事。”
“娘，林氏仗著大哥的喜歡要翻天了，您得好好教訓教訓她，省得哪天徹底養大她的膽子，騎到您的頭上去！”
沈氏沉了臉色，卻是先訓趙玉蓉：“姑娘家家的，說話注意些，仔細說順嘴了哪天在外面也忍不住，叫人聽了笑話！”
趙玉蓉嘴一癟，委屈道：“娘，我只是太生氣了。”
沈氏也生氣，在孃家時林氏就敷衍她不肯好好扶她，現在竟還敢把她的話當耳旁風，不等她示下就走了。
真是被輅哥兒寵得太過，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見沈氏也不滿，趙玉蓉又道：“娘，我在外面不這樣的，今兒在外祖家，瑤表姐看她不順眼，我還替她說好話了呢。”
“我就是生氣，要不是大哥喜歡她，憑她一個屢試不中的老秀才之女，她算什麼東西，憑什麼進咱們家的門？”
“如今進也就進了，可她竟敢仗著大哥的喜歡對您不敬，簡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沈氏這才道：“她的確不知所謂！”
要不是答應了輅哥兒婚姻大事由他自己做主，就林氏那樣空有張臉的，給輅哥兒做妾都不夠格。
趙玉蓉：“娘，您真的得好好教訓她！如今這還沒孩子呢，若哪日她生了大哥的孩子，那還得了？”
她生不了。
至少她沒資格生下輅哥兒的嫡長子。
這話沈氏沒跟趙玉蓉說，她只道：“你大哥被她迷花了眼，便是她不對，我也不好直接罰她。”
“娘，您還怕她不成？”趙玉蓉尖聲道，“何況大哥再是喜歡她，她犯了錯不敬您，大哥難道還是非不分硬護她？”
沈氏替兒子說話：“你大哥自然不會。”
趙玉蓉困惑了：“那您為何不罰她？”
沈氏看一眼空蕩蕩的門口。
夏媽媽會意，忙去門口守著了。
沈氏這才低聲問趙玉蓉：“你想讓林氏一直做你大嫂嗎？”
趙玉蓉想也不想就搖頭：“當然不想！她也配？”
沈氏輕勾唇角，道：“她的確不配，所以我也不想。”
她的輅哥兒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理應娶高門貴女。
林氏這樣的，最多也只配給輅哥兒做妾。
沈氏細細解釋給女兒聽：“因你大哥喜歡她，是以她犯錯，我便只告訴你大哥，並不直接罰她。你大哥最是是非分明，他會罰，林氏越是犯的錯多，你大哥便越會對她不滿。”
“待這不滿累積到頂點，你大哥便會厭棄她。”
而她又一直不爭氣生不出孩子，那便正好休了她！
趙玉蓉學到了，拍著手笑道：“娘，您這招真厲害！”
沈氏輕撫她長髮，慈愛道：“阿蓉，有你大哥在，你日後嫁得定不會差。你要學著點，若日後你不得不面對寵妾或通房，你便可用這手段。既解決了問題，又不會髒了手。”
“便是哪一日男人後悔了，也怪不到你身上。”
想到藏在心中的那人，趙玉蓉用力點頭。
她會的，她會捍衛屬於她的一切！
……
林蕙走在回倚綠園的路上，心情很平靜。
綠竹卻很惶恐，即便已經離攬梅苑的大門足有十餘丈遠，但她還是忍不住勸林蕙：“大奶奶，您還是回去吧？那可是夫人，您這般走了，夫人定會惱了的，夏媽媽也會告訴大爺。”
“縱大爺再喜歡您，但夫人卻是他親……”
林蕙忍不住打斷她：“大爺真的喜歡我嗎？”
綠竹愣了愣，繼而斬釘截鐵點頭：“當然！”
林蕙：“何以見得？”
綠竹：“大爺與您成親已有三年，可身邊卻只有您一人，便是您三年無所出，大爺也不曾納妾或者收通房。”
“還有，每月您不方便的時候，大爺都是一個人睡外書房，雖有時您惹惱了夫人，大爺會因此斥責您兩句，可夫人畢竟是大爺的母親。大爺喜歡您這事，還是真真兒的！”
林蕙自嘲的笑了，她道：“我原本也這麼以為。”
綠竹眨了眨眼，不明白林蕙是什麼意思。
倚綠園還沒到，林蕙便沒著急提曹瑩瑩和趙暄的事。
她和綠竹說沈氏：“她已經晾了我足有一刻鐘，很顯然，我今日不知哪裡惹了她，她生氣了，在罰我。”
“綠竹，我今日很累，不想再被罰了。”
“何況就算被罰，她為何對我不滿大爺也一樣會知道。”
依趙承輅的性子，肯定會斥責她，還會冷她不理她。
既如此，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不乖乖受罰了！
綠竹卻先想到了下午涼亭裡周寂嚴忽然冒出來，還發表了那般驚世駭俗言論的事。
大爺養外室，還讓那外室生了兒子？
說實話，綠竹不信。
是以，她以為林蕙是被周寂嚴後來的那番和離改嫁的言論嚇到了。其實她也被嚇到了，要不是她貼身伺候林蕙，知道林蕙和周寂嚴絕無半點私交，她都會誤會兩人有點什麼。
綠竹是當年林家答應趙家的提親後，特意從人牙子處買給林蕙的陪嫁丫鬟，她的賣身契在林蕙手上，三年多的相處，林蕙又一直待她如親妹妹般，因此她是一心向著林蕙的。
她心疼林蕙這幾日沒睡好，心疼林蕙被周寂嚴嚇了一大跳，也心疼林蕙每次對上沈氏都會被趙承輅斥責的結果，於是終於不再勸林蕙回攬梅苑受罰了。
回到倚綠園，趙承輅還沒回來。
主僕倆便回房，緊閉了門窗，到裡間說話。
林蕙先低聲問綠竹：“下午在涼亭裡，周寂……就是周大人，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綠竹：“周大人一直在涼亭下面的假山旁，比我們還早到。他是聽見您說夢話，才從假山旁轉過來的。”
林蕙不由一驚：“我說夢話了？”
綠竹點頭：“您似乎是做噩夢了，說了很多夢話，只不過奴婢沒太聽清，只依稀聽您說什麼外室，什麼對不起之類。”
林蕙忙問：“那我可有說那外室還生了孩子？可有說大爺要接他們母子回府？”
綠竹面上露出為難：“奴婢沒太聽清，且您說夢話時周大人突然出現，奴婢嚇了一跳，忙想著叫醒您，也沒認真聽。”
林蕙：“這樣……”
她不由有些茫然，她竟說了夢話，那周寂嚴說的究竟是真有其事，還是聽見她夢話，故意那般挑撥離間的？
可惜她除了綠竹，再無其他人可用，不然她可以暗下里查查，看看趙承輅身邊到底有沒有外室。
既不能查，難道只能等趙承輅主動說嗎？
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