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仔細回憶了一下前世的事,也想起來了。
秦王從邊關立下戰功回來,皇上封賞他為秦王,賜下封地,給他賜婚,這些都很正常。
可職務上的安排,卻讓人大跌眼鏡,皇上奪了他的兵權,也沒給他安排在兵部相關的職務,而是讓他去了刑部兼刑部侍郎。
衝動易怒,只會打打殺殺的秦王做刑部侍郎,負責破案?!
文武百官都對此搖頭,刑部官員也覺得自己頭頂上的天黑了,要塌了。
對的。
現在的秦王,對外可是有一層偽裝的,性情易怒易爆,無腦還愛挑事,在外人看來就是個粗鄙莽夫,沒有一絲皇家的教養和尊貴。
秦王之所以有這層偽裝,是因為他若是表現的太過聰慧耀眼,宮裡的皇后,貴妃等人就第一個容不下他。
畢竟秦王的生母是卑賤的宮女,他十歲之前,因為被批命盤不好,都不被皇上承認皇子身份。
也因此,兒時的秦王在宮裡真的是舉步維艱,舉目皆敵。
若是他還表現的太過聰慧,或是有心機有野心,皇后等人不會讓他長大的。
而且,他也不可能有機會離開皇宮去邊關立軍功積蓄力量。
即便到了邊關,皇后等人也會讓他活不下去,會趁著他羽翼未滿時除掉他,免得被他長大後報復。
秦王就是因為一直表現的有勇無謀,不長腦子,一開口就能得罪所有人的樣子,才讓皇后和貴妃等人對他放下心。
自他從邊關回來後,即便被封親王了,因為秦王優越的傻缺表現,也沒讓貴妃等人疑心想除掉他,反而還都覺得可以拉攏他。
畢竟這麼蠢又這麼好使的刀或是替罪羊,也不是那麼好找的。
“小姐,他們都說趙姨娘被殺,是兇手要報復侯爺,給侯府抹黑,讓侯府沒了臉面,可兇手為什麼會挑中趙姨娘啊,她那麼好的人……”
春晴說著,又想落淚了,趙姨娘死的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林疏月剛才聽到秦王負責監督此案,甚至有一瞬間懷疑是秦王殺的趙姨娘。
如此,秦王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不斷地出入侯府,可以不讓人懷疑目的的找她問話,和她產生聯繫,從而做她的靠山,支持她和離。
以秦王的性子,是完全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春晴又絮絮叨叨了一些別的,林疏月偶爾回應兩句,早已神遊了。
她在想前世和今生有差距的地方。
剛才她有想起來,前世趙姨娘似乎沒在這一天被殺害,到底是什麼導致了趙姨娘有殺身之禍。
“小姐,奴婢剛才收拾了一下趙姨娘送給你的東西,沒想到收拾出來這麼多。”
過了一會兒,春晴捧著一個籮筐走到林疏月跟前,唸叨道,
“如今這些都是趙姨娘的遺物了,咱們是留著當個念想,還是要燒給趙姨娘啊,或是用這些物件給趙姨娘做個衣冠冢,也好祭拜她。”
林疏月扭頭看向籮筐,因這些物件又被勾起了不少原主的記憶,想起她和趙姨娘相處的畫面。
“留著做個衣冠冢吧,再做個牌位,我好祭拜趙姨娘,為她念往生咒,希望她下輩子投個好胎。”
春晴應了聲,就要把籮筐端走,林疏月讓她等等,伸手拿起一把繡扇,仔細看著上面的繡花,繡工真好。
這是趙姨娘前段時間剛送給原主的,說是過半個月天氣變熱了,就能用了。
“這把扇子留著做紀念吧。”林疏月說。
春晴應了聲,就把其他東西都端走了。
林疏月將扇子拿在手中把玩著,突然發現扇子的一角的圖案,在扇子煽動的時候,似乎有一些變化。
林疏月慢慢搖晃著扇面,真的果然繡面有變化,是個讓她覺得眼熟的圖案,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是前世她見過的圖案,不是原主的記憶,到底是什麼呢?
趙姨娘用這麼隱秘的手法將這個圖案繡在扇子上,還送給了原主,這是在傳遞什麼消息嗎?
可是,林疏月搜尋原主的各種記憶,都沒發現原主是什麼細作或是探子的線索或是蛛絲馬跡。
真的很奇怪!
趙姨娘身上,又藏著什麼秘密呢?
–
林疏月一直在等著被刑部問話,趙姨娘與她關係親密,往來很多,她絕對是被重點詢問的對象。
這一等,就到了申時(下午三點),她被通知去前院的東跨院,有刑部官員在那邊問話。
到了前院,林疏月發現侯夫人,還有二少爺,二少奶奶,其他幾位庶子,庶女,以及姨娘們基本都在這裡了。
而林疏月一到,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因為林疏月變化太大,雖說樣子沒變,但是,氣質完全變了,就如脫胎變骨一般,所以其他人對她的變化也多多少少感到驚訝。
侯夫人也將目光落在林疏月的身上,目光中透著審視,也有濃濃的驚訝。
林氏這變化也太驚人了!
自己上次見她是什麼時候來著?
一個月前,還是更久?
短短月餘時間,她開始吃齋唸佛,竟然能養出這麼好的氣質來,侯夫人覺得自己之前還是小瞧了林疏月。
也難怪昊英見了她一面,就開始對她上心了,為了她,各種和自己對著幹,一點不明白她的苦心。
“大嫂這修身養性的很可以啊,都有股子超然脫俗的味道了。”
二少爺宋昊傑率先說話了,一開口就是一股子的浪蕩味,連嫂子都調侃,神色也帶著幾分戲謔。
“老二!怎麼和你嫂子說話呢!”宋昊英皺眉訓斥他。
對這個嫡親弟弟,宋昊英一直都瞧不上眼,因為他鬥雞遛狗,不務正業,文不成武不就,還經常和一群狐朋狗友上花樓喝酒。
見他對林疏月沒一點尊敬的意思,宋昊英十分惱怒,甚至猜測以他那混不吝的性子,是不是對大嫂也會生出非分之想!
宋昊英現在把林疏月當絕世珍寶,看誰都有種要給他戴綠帽子的味。
林疏月沒什麼情緒地看向宋昊傑,本來都沒想搭理他的,可是,被他臉上撲的厚厚白粉給吸引了目光。
宋昊傑喜撲粉?大昭國可沒有這個潮流,一個男人撲粉,總是怪異了些。
侯夫人也狠狠地瞪了一眼宋昊傑,看著他一臉的白粉,眉頭更是皺了又皺。
這個紈絝老二,讓人操不完的心。
林疏月不禁打量他起來,然後就瞥見了他腰間的白玉!
林疏月不由神色一凝。
因為這白玉,原主曾經在趙姨娘的房間看到過,一模一樣,她剛才搜索原主的記憶有看過這個片段。
二少爺宋昊傑和趙姨娘私下裡有往來?!
侯爺小妾和侯爺的嫡次子,私下往來的話,真的很難不讓人想歪。
私通嗎?!
趙姨娘還懷孕了,難道趙姨娘的死,是因為這個?
可即便私通了,也沒必要讓趙姨娘死的這麼有儀式感啊。
林疏月一時間腦子裡想了很多,可面上不顯,依舊無波無瀾地說道,
“修身養性倒是有,超凡脫俗就誇張了。就說二弟腰間佩戴的白玉這俗物,我就瞧著不錯,也想做一枚贈人。”
“你說這家傳白玉?”宋昊傑抓起白玉,笑著故意說道,
“你要是想送給大哥,那就不必了,因為大哥也有,可你要是送給其他人……”
“我的白玉在邊關時就丟失了,一直想補一塊的,卻沒來得及弄。”
宋昊英立刻打斷了二弟的話,又看向林疏月,帶著期盼地問道,
“這件事不如就麻煩你了?”
“葉姨娘,你來做吧。”林疏月立刻看向葉薇吩咐下去。
宋昊英頓時氣結,脖子青筋暴起,攥攥拳頭,壓下怒火。
還在狀況外的葉薇愣了下,遲鈍了下還是點點頭,“我,哦,好的!”
“哈哈,大哥,你也不想想你乾的那些事,嫂子不哭鬧就不錯了,還想人家賢惠,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宋昊傑頓時笑了起來,毫不掩飾他的幸災樂禍還有嘲弄。
宋昊英被說的臉色鐵青,可又無法反駁,但是,林疏月在眾人面前,這麼不給他臉面,實在是讓他惱怒。
宋昊英扯住林疏月的左臂,將她往前拉了一步,令她靠近自己,惱怒地低聲說道,
“林氏,我還是你的夫君!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
林疏月眉心輕皺,眼裡透著厭惡,她想扯回胳膊,可宋昊英還不撒手。
“秦王駕到!”
就在倆人拉扯的時候,外面傳來通報聲。
眾人趕緊看向拱門外,見秦王已經穿過拱門了,趕緊紛紛跪下,向他行禮。
和秦王一起來的,還有兩位刑部主事,分別是孫主事,李主事。
秦王剛一跨進院子,目光就如鷹隼一般,精準地落在了林疏月的身上,也看見了她被宋昊英抓住了左臂,目光一沉。
宋昊英見秦王都來了,也只得鬆開林疏月,單膝跪下。
林疏月因為不想跪,就敷衍地微微躬身,雙手合十,行了個出家人的禮節。
她這俗家身份和出家人身份,隨心意切換,林疏月覺得還挺好使。
等和離了,她就找個尼姑庵掛個名,給自己安個確切的出家人身份,不想理誰了,她就雙手合十,雙眼一閉,道一聲出家人不理俗務。
能清退不少煩人的蒼蠅。
秦王又掃了一眼林疏月,就讓眾人起身,開口說道,
“侯府突發命案,造成了惡劣影響,父皇得知此事,很生氣,命本王監督刑部徹查此案,必須五日內找出兇手。
本王脾氣不好,一會兒衝你們問話的時候,你們最好乖乖的說實話。”
眾人聞言,紛紛應聲,表示遵命。
宋昊英聽了秦王的話,就暗暗翻白眼。
就秦王有勇無謀的匹夫性子,能懂什麼破案!
這邊,秦王的訓話還沒結束,他眼神晦暗地掃了一下宋昊英,沉聲道,
“審問期間,要是被本王知道你們有誰說謊了,不拘男女,本王都會給你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這話一齣,好多人身子都不由抖了一下。
秦王歸京半年以來,他的粗鄙易怒之名,大家已經如雷貫耳了,聽他這般強調,都有些發怵。
“宋昊英!”秦王又喊。
“卑職在!”宋昊英被驚地回神,立刻起身,快步來到秦王身邊,躬身道,“請王爺吩咐。”
“其他人都抬頭,給本王好好看著!”秦王又衝其他人吩咐道。
眾人不明所以地看向秦王和宋昊英,然後就只見——
秦王抬起腿,一腳踹在了宋昊英翹起來的屁股上,直接將他踹的往前栽去,一瞬間臉著地,嘴啃泥。
眾人,“???!!!”
這是示範?
好一個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