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越王朝
一個群山環繞的山村,大雪飛舞,風呼嘯著,夾雜著顆顆雪粒,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
因為天氣寒冷,村民們都在家裡貓冬。
只有一家院裡,此時格外的熱鬧。
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女人躺在雪地裡直哼哼。
她旁邊跪著一個三歲的小女娃,母女兩個身上都穿著單薄的衣服,腳上穿著露腳趾的鞋,滿身被打的傷痕累累。
旁邊有一個小六七歲的胖男孩,穿的像個球一樣,跳著腳喊道:
“打死她們,奶奶,打死她們,我看見了,就是她們偷吃了雞蛋。”
小女娃用單薄的身子護著躺在地上的女人。
小女孩兒長的面黃肌瘦,倒是水靈靈的大眼睛,給她臉上增添了一份靈動。
小女孩眼裡噙滿了淚水,可憐巴巴的,用她那還咬字不清的調調說道:
“賴賴(奶奶),別打我涼(娘),我們沒有球(偷)七(吃)雞蛋,是蟲蟲嘚(龍龍哥)吃的。”
吊梢眼老太太能有五十多歲,眼一瞪說道:
“賠錢貨,你居然還敢撒謊,你就是欠打,看來打的還是輕。”
說著,用手裡拿著的竹條,也不管大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抽。
頓時,院子裡傳出來女子啊啊的叫聲和女孩淒厲的哭喊聲。
胖小子樂得直蹦高,嘴裡還喊著:“賠錢貨,賠錢貨。”
連蹦帶跳,火上澆油的小胖子因為院裡的雪滑,一個沒注意,腳下一個趔趄滑倒。
摔的他吭哧一下,隨即腦袋也砰的一聲磕在地上,接著就是幾息靜默。
再後來,胖小子呆愣愣的坐起,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對捱打的母女視若無睹。
後腦勺有血滲出,只是打人的裴老太沒注意到。
他們這邊的哭喊聲,驚動了隔壁家的鄰居。
鄰居的嬸子說道:
“哎!裴老太又在打那可憐的母女了,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當孃的腦袋不清醒,沒辦法護著兩個孩子。
這倆孩子可是受苦了,多乖巧懂事的孩子啊!”
鄰居家老頭坐不住了,猛然起身道:
“我得去看看,別在把人打死了。”
嬸子一看自家老頭子出去了,也急忙趿拉著鞋跟出去了。
母女倆被打的在地上翻滾。
這時,鄰居家兩個老人急忙跑過來。
張嬸子一看母女倆身上單薄的衣服都被抽壞了,身上更是被打的都沒好地方了。
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怎麼感覺這天更冷了呢!
這裴老太狠啊!怎麼下得去手哇!
急走幾步,上前抓住吊梢眼老太的竹條,說道:
“裴嫂子,你這是幹什麼?你以為打死人不償命嗎?
兩個人,一個精神不好的,一個三歲的小奶娃,到底怎麼惹著你,讓你發這麼大脾氣?”
誰知道吊梢眼老太眼一瞪,說道:
“他張嬸子,這關門過自己家的日子,怎麼?我家的事怎麼就輪到你們兩口子來管了。
你心疼她們,那你就把這三個幹吃飯、不幹活的人領你家去呀?”
說著眼一翻,還呸了一口。
“你,你…”
鄰居家的老兩口被她這不要臉的話氣的說不出話。
老兩口氣得轉身就走,臨走之前,鄰居家的張大叔又轉過身說道:
“你要是再打他們娘倆,我就去找里正,不信你就試試。”說著拽著老伴拂袖而去。
這年頭家家的日子不好過,不是他們狠心,是真的養活不起,能幫她們的,也就只能做這些了。
裴老太聽他這麼一說,也怕再打出人命,怒吼道:
“你倆滾到門外給我跪兩個時辰,不許進屋。”
說著把他們娘倆連推帶嗓子推出門外,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然後她就回到院子裡,肝啊!肉啊地哄著她的寶貝孫子去了。
門外的小奶娃一邊哭,一邊伸手想扶起地上的女人,奶聲奶氣的道:
“涼(娘),涼(娘)你起來呀!地上涼涼的,起來呀!”
女人掙扎著想要起身,她雖然腦袋不是太清醒,但她也不是真正瘋子那樣,嘛事不懂。
她撐著疼痛的身子,努力的爬起。
此時眼裡終於有了一些焦距,瑟縮著一把抱住小女孩,害怕小女孩冷,用單薄的衣服裹著她道:
“寶兒,你冷吧。”
說著,眼神又有些渙散,又恢復了呆傻的樣子。
可是她心裡似乎有一個意念,就是去找自家相公。
她站起身,就像不知道身上疼痛一樣,丟下小女孩兒,嘴裡喊著:
“俊哥,俊哥,我來了。”
拖著一身傷痕,踉踉蹌蹌的就奔著,她一天去了十幾趟的墳地而去。
“涼(娘),等等我。”
小女孩雖然只有三歲,但是她牢記哥哥的話。
‘娘腦子不好使,走遠了就找不到家,她走到哪裡,妹妹就跟到哪裡,然後把娘領回來。
妹妹再忍忍,哥哥再大點,就帶娘和妹妹分家單過,到時候,就沒人敢打我們了。’
想到這,小女孩哭的更傷心了。
“嘚嘚(哥哥),你在哪啊!涼(娘)又走了。”
小女孩咬牙努力的從地上爬起來,拖著已經有點快要凍僵的小腿,搖搖晃晃的追著她娘身影而去。
孩子的哭聲,女人的喊聲讓人聽著心酸。
附近幾家都聽到娘倆的哭喊聲了,女人們嘆氣道:
“哎,瘋媳婦又上墳地去找她家男人了。”
鄰居家的嬸子聽見哭喊聲,棉襖都沒穿,就跑出來看情況了。
結果就看見兩個單薄的身影,一高一矮,踉踉蹌蹌的奔著後山去了。
她嘆了一口氣,這娘倆又去墳地了。
她縮了縮脖子,這天太冷了,她打算回去讓老頭子穿上棉襖去看看。
與此同時,一個能有五六歲的小男孩,也是穿著單薄的衣服,凍得嘴唇發紫,揹著一大捆柴。
他剛一進村,跟他要好的小夥伴,山娃子就跑過來道:
“快回家,我聽說,你娘和你妹又捱打了。”
小男孩一聽,啪把柴火扔在地上,穿著露腳趾的鞋,撒腿就往家跑。
當他跑到家門時,看著大門緊閉,並沒有看到娘和妹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