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為什麼離村子越近，她越覺得心口兒揪著疼。
“衍兒，快找人。”老夫人捂著胸口無力的叫了一聲。
她有種預感，自己的女兒一定是遇到了危險。
紀衍抬起腳，眾人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呢！
裴老二砰的一聲摔出去老遠，濺的雪花四處飛散。
裴老二捂著胸口，躺在雪地裡，半天都沒起來，嘴角滲出絲絲血漬。
很顯然，這一腳把他踹出了內傷。
“說，他們娘幾個在哪？”
紀衍冷著臉道。
他們的聲音驚動了屋裡的人，同時也驚動了鄰居家的嬸子。
裴老太出來一看，失聲尖叫道：“老二，你這是怎麼了？”
裴老二指著紀衍，卻說不出話來。
裴老太滿眼怒火，當看向院裡站著的幾個人，她嚇得不由得倒退一步。
這，這些人哪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當他看到山娃子時，又來勁了，叉著腰罵道：
“山娃子，小兔崽子，你要幹什麼，一天上我家來八遍。
你要跟那吃乾飯的好，就把他領你家去吃飯。”
山娃子用手擦了一下，因為太過於震驚了，嘴張得太大，而淌出來的哈喇子。
從沒看見過，能一腳把人踹飛的，太帥了。
此時聽裴老太罵自己，小嘴兒也不饒人，氣鼓鼓地說道：
“裴奶奶，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我這不是給石頭送柴嗎？不然你們燒什麼呀？凍死石頭他們事小，要給你大孫子凍死，那不是石頭的罪過啦。”
裴老太一聽這話，明顯咒自己大孫子，氣罵道：
“小兔崽子，罵誰呢？以後不要上我家來，滾出去。”
山娃子一臉無懼地說道：
“我要不是看在石頭面子上，你以為我願意來呀！”
裴老太太氣的指著他的手直顫。
“石頭，小妹，你們在嗎？”
山娃子一邊兒喊著，一邊朝著後院而去。
紀衍也跟著他的步伐往後院走去。
就看見山娃子打開一個類似於豬圈的門，往裡看了看，說道：
“奇怪，他們怎麼沒在家呢？他剛跑回來的，這麼冷的天，也不能去墳地呀！”
紀衍看著後院四處漏風的豬圈，心裡一陣酸楚。
這如果要真是妹妹，那妹妹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還好，還好娘沒有看到這一幕，不然得心疼死。
他剛轉過身，就看著老孃在老爹的攙扶下，淚流滿面的看著這個豬圈。
老夫人顫抖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
“娘，找到妹妹就好，妹妹以後定不會再吃這樣的苦了。”
鄰居家的嬸子披著個棉襖出來，看到山娃子從裴家出來，說道：
“山娃子，我聽你喊石頭，石頭娘和他妹妹又上墳地了，石頭去追了，你張爺爺也去了。”
山娃子一跺腳道：“哎呀！這天還不得凍死他們啊！”
說著就轉身就跑，抓著紀衍的手說道：
“快，快去墳地，他們去墳地了，他們穿的少，會凍死的。”
紀衍看了老夫人一眼，說道：“娘，你跟著爹慢慢走，我先行一步。”
說著抓起山娃子，飛身躍上馬背。
…………
再說瘋女人，不顧後邊搖搖晃晃跟上來的小女娃，自己踉踉蹌蹌的跑到墳地。
厚厚的積雪已經把墳徹底掩蓋住，其中的一個位置卻是沒有，多厚的積雪。
很顯然，這個位置經常被人打掃。
瘋女人用手扒拉著墳上的雪，說道：
“俊哥，我又來看你了，你冷不冷？”
瘋女人就像不怕凍手一樣，不知疲倦的把她附近的周圍的雪都扒拉個乾淨。
扒拉完以後，她就把臉貼在墳上，眼神似乎又清明瞭很多。
此刻，她淚如雨下，哽咽著說道：
“俊哥，你怎麼捨得拋下我跟孩子們不管？你為什麼這麼狠心呢？”
“涼（娘）親。”
“寶兒，你怎麼出來了？”
“涼（娘）親，不要扔下寶。”
女人用她破舊的衣服裹著小女孩，母子倆在墳邊抱頭痛哭。
小女孩望著墳包，她小小的腦袋裡不明白？
為什麼孃親總是對著一個土包哭呢？
明明這裡只有衣服，也沒有她說的爹爹呀！
“涼（娘）親，好能（冷），回家吧，涼（娘）。”
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女娃話說的不算太利索，拽著自己孃親就想往回走。
可是此刻，女人的眼神又恢復了渙散時的模樣。
她一把推開小女孩，嘴裡呢喃著。
“俊哥，俊哥，你在哪啊？”
說著還不停的用手扒拉著凍的硬邦邦的墳土。
小女孩凍得瑟瑟發抖，撐到此時，已經超出了她年齡能承受的範圍。
她視線有些模糊，嘴裡還是不停的唸叨著：
“涼（娘），回家，好能（冷）。”
而女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絲毫不顧及小奶娃。
漸漸的，小女孩蹲在地上的小身子搖搖欲墜，慢慢的，慢慢的往旁邊倒去。
“妹妹，娘。”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
而與此同時，瘋女人的動作也是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娘，妹妹。”
石頭恨不得自己再長出四條腿，他遠遠的就看見妹妹一點點的倒在雪地上。
那瘦小的身子，孤零零的躺在那兒，任憑夾雜著雪粒子的寒風在她身上肆意的凌遲著。
而娘動作越來越慢，也往一邊一點點的倒去。
石頭雙目赤紅，任憑淚水模糊了雙眼。
此刻他眼裡都是倒在地上的娘和妹妹。
他累的氣喘吁吁，心臟都要從嗓子裡蹦出來了，他全然不顧。
他抬著有如千斤重的雙腿，終於跑到了親人的身旁。
“娘，妹妹。”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推推躺在墳堆上的娘。
女人雙眼緊閉，只有偶爾輕動一下的睫毛似乎預示著女人此刻還活著。
而小女娃卻像個易碎的破布娃娃一樣，靜靜地躺在那裡。
“妹妹，妹妹。”
男孩一把手撈起妹妹，用力搖晃著著道：
“妹妹，妹妹，哥哥來了，你醒醒，哥哥帶你回家。”
小女孩似乎感覺到了哥哥的呼喚，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艱難的扯著嘴角，說道：
“嘚…嘚，我…沒…弄…丟…涼（娘）親。”
說著，小手無力的垂下，蒼白的小臉上，似乎帶著笑容，好像在說：
‘嘚嘚（哥哥），我可聽話了，一直護著涼（娘）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