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
江富貴僵硬的坐在桌邊，桌上放著他拿出的米和麵。手中有一下沒一下襬弄著發黑的老煙桿。
“明天就開始秋收了，蘭花你在家裡做飯，中午送飯到田上，你媽在家也照看點”
吳蘭花，“爸，這次秋收，我也去上工呢，歲歲在家做飯和看護”
江富貴看了眼這個孫女，“嗯，也行”
等待誇獎的歲歲，一臉的笑容。等了片刻，沒聽到聲音，睜開眼睛，這就沒了？？
江富貴看了眼江歲歲，“今晚我睡老三那屋，今晚你和你奶睡”
江歲歲，what?和那個老太婆睡覺，想到那個屋內的味道，有點絕望啊！
看到一臉不情願的孫女，江富貴選擇無視。
開玩笑，你不去，就是老子去，這兩天真是受夠夠的了。
但是還是不勉鼓勵了一句，“你奶睡裡間，你睡外間就行。你奶喊你，你就給她倒杯水，或者扶她起床尿尿，你奶沒事也不會叫你的”
江歲歲，要是這麼簡單？那你怎麼一臉的憔悴？
難道真的對奶奶情淡了？精力都用在外面的小奶奶身上了？
還有，只是讓自己睡在外間，也不曉得防著誰？
反正，你老底都給我掏了，自己肯定不會再去計較什麼了，江歲歲默默想著。
吃完晚飯，江富貴不講武德，直接回江衛民的屋裡熄燈睡覺了，獨留江歲歲一人在做著心理建設。
深吸口氣，進屋。
果然，又是一股氣味直插天靈蓋。
江歲歲走到裡屋門邊，“奶，今晚爺讓我睡外間，你有啥事就叫我哈”
劉紅英翻了個白眼，想要趕人，又怕晚上自己要起夜沒人在身邊，所以只能壓抑這口氣。
江歲歲關上房門，躺在自己的席子上，慢慢進入夢鄉。
半夜。
裡間響起劉紅英的聲音，“臭丫頭，給我倒點水”
江歲歲翻了個身，想把這聲音趕出腦海。
“給我倒杯水，我要喝水”
歲歲無奈，起身倒水。
然後，拿了個小布條塞在自己耳中。
清晨天還沒亮，一聲喊叫在這戶小院中響起。
“江歲歲，你個賤丫頭，耳朵聾了嗎？還是人已經死了，人呢~”
起來的江衛國、江富貴紛紛敲門。
淚眼朦朧的歲歲開門，看到兩人，“咋了爸，爺天都沒亮呢”
江衛國，“歲歲，剛剛好像聽到你奶的叫聲了”
江歲歲，“啊~，我沒聽到啊”
江富貴趕緊進屋，看到床上面色猙獰的老太婆，還有稀稀拉拉漏水的床板。
哦，不，準確的說是漏尿。
江富貴，“這是咋啦~，這怎麼弄的”
劉紅英眼神兇狠看著江歲歲。
歲歲委屈，“奶，你這樣看我幹嘛，你就說你上半夜叫了多少次吧，不是喝水就是撓癢癢、尿尿的，你看我才伺候你一晚，黑眼圈都出來了。
這下半夜剛閉眼，你就開始尿床。我還在長個子呢，不能這樣熬，實在不行，明天還是我爺過來伺候你吧”
江富貴聽到要讓自己過來，本來已經到嘴邊責備的話，也是深深嚥了回去。
死老太婆又開始折騰人了，這好不容易有人來伺候，還使勁的折騰，我看你把人折騰走了，誰還來伺候你。
反正我是不過來的。
瞪了床上人一眼，回頭跟江歲歲說，“你去睡吧，不管她”，老太婆的尿性，自己可太知道了。
江歲歲欣喜，“好的爺”
床上的劉紅英，“你們是要造反嗎？趕緊來個人給我換衣服，換席子，人呢~”
不管她再怎麼喊，外面也沒人再過來理她。
直到上工的人都出了門，裡屋徹底傳來嗚嗚的哭聲。
江歲歲走到大哥的屋，看到吃完的早飯，順手收拾了一下，又盛了一碗稀湯寡水到了裡屋，“奶，我把飯端來了，你吃飯就放這哈”
不等老太太有什麼反應，直接走了出去，還貼心的將門給帶上，落了鎖。
回到院子中，將籠中本來無憂無慮、悠閒自在的母雞，一把撈起。
母雞，你是真的狗啊，這麼突然的，一點不給我準備的時間。
江歲歲麻利的割喉燙毛，開膛破肚，片刻屋內的陶罐裡再次盛滿了雞肉。
歲歲心滿意足看著還有點呆愣的大哥，“家裡這幾隻雞正好給你補身體”
江平安，肉是香，就是喝著有點心不安啊。
江歲歲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這些雞都是咱媽給伺候大的，給你補身體是應該的”
江平安，“那，中午帶點過去給爺和爸媽？”
江歲歲，“肯定的，咱啥時候吃過獨食呢，放心，奶奶那裡都有的”
聽到這話，江平安也是放下心來。
臨近中午，江歲歲和大哥兩人在家吃了滿滿兩碗的雞肉，又追加兩碗雞湯，直到實在順不下去水了，才緩慢起身，將雞湯和雞肉分別成了三碗，放進小揹簍裡。
順手還端了一碗摻了水的雞湯，給了裡屋的奶奶。
“奶，早上我殺了只雞，給你補補身體，這兩天消消氣，別生氣了”
劉紅花，“什麼，你殺雞了？那些雞我留著有用的”
江歲歲撇嘴，有啥用，等你乖乖小兒子回來，偷偷殺了給他吃嗎？還是留著過年讓你二兒子，拿到他老丈人家去？
去年家裡養的7只母雞，自己可沒看到一根雞毛。
江歲歲耐下性子，“奶，你要說我就說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是我親奶，我肯定是要孝順你的。
現在，你就安心躺著養傷，別想那麼多了，醫生都說了，回來後讓你好好補充營養，什麼事有給你養身體要緊的呢”
劉紅英憋了半天，不是，這個孫女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好了？
“那你，給雞多添點水，多熬點湯出來，雞肉省著點吃，多留點，明天還能再吃一頓呢。
還有你殺的是哪隻雞，下蛋的別殺…”
江歲歲不等她在絮叨，低頭看了眼碗中的雞湯，“奶，你就放心吧，我加了很多的水呢，保證你明天還有雞湯喝。
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去給爺他們送飯呢，雞湯趕緊喝哈”
劉紅英，“哎，不是，……”
你給我身下的席子拿出去洗洗呢，味道太大了，得，等她送飯回來再說吧！
歲歲此時揹著她的小揹簍，走在鄉間的小道上，看著金黃的麥穗，心情甚好，又是豐收的一年。
看到田裡熟悉的身影，“爸媽，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