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已經被砸的稀巴爛，好不容易才從一堆破爛堆裡翻出一張缺了一條腿的桌子，和幾個搖搖晃晃的椅子。
楊春芳和張衛民各坐在桌子兩端，江紅花手裡拿著三份臨時手寫的協議：“我作為杏花街道辦主任，今天在我的見證下楊春芳和張衛民正式分家。”
江紅花嘆了口氣：“春芳你看你有啥要求？”
楊春芳乾啞著嗓子：“分家後張衛民一家要搬出去。”
“我名下的財產，張衛民得不到一分。”
江紅花又看向臉腫的像豬頭的張衛民：“你呢？有啥要求？”
張衛民透過只剩一條縫隙的眼睛看向自己老孃，他其實心底還是有一點沒有底。
桌子下王金鳳狠狠的掐了張衛民一把：“你媽就是在等你低頭，到時候才好拿捏你，要是這個時候你認慫了，那咱們可真就輸了。”
張衛民咬咬牙：“沒有。”
王家人都一臉不屑的看著楊春芳，他們打心眼裡，就不認為楊春芳真會把自己寶貝疙瘩分出去。
其實他們猜的沒錯，如果是上輩子的楊春芳，她是斷然不會把老三分出去，那可是她偏心了一輩子的兒子怎麼可能捨得。
但是現在的楊春芳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她知道老三有多狼心狗肺，她不可能在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江紅花點點頭：“那行如果沒有問題，你們就簽字按手印，你們就算是正式分家了。”
在簽字的前一刻楊春芳說話了：“等一下。”
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楊春芳，王家人一臉你看我就說什麼？她楊春芳怎麼可能說分就分，現在忍不住了吧！
王寡婦一臉恨鐵不成鋼：“楊春芳，你兒子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捨不得分？”
“呸！活該你兒子媳婦磋磨你，真氣死我了。”
老大張衛國握了握她的手：“媽要是你反悔了，咱們就不分了。”
張衛民樂開了花：“哈哈哈哈！看我就說我媽捨不得吧！”
“不過媽，如果不想和我分家也行，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就是家裡的房子還有你攢的錢和糧票都要給我。”
“只要你點頭，我也就同意不分家。”
王金鳳也挺了挺胸，惡狠狠的給了秦秀蘭一個眼刀：你打我的這筆賬我往後慢慢給你算。
秦秀蘭臉色有些發白身體抖了抖，避開了王金鳳的眼神。
媽不分家了，那她以後的日子就不會好過了。
楊春芳笑著看向張衛民，聲音很溫柔但是眼裡卻沒有一絲溫度：“只要我把房子和錢都給你，你就不分家了？”
張衛民是半點沒有察覺，喜不自勝的點點頭：“對只要都給我，我就同意不分家了。”
楊春芳慢慢的站起身臉上還掛著笑，她手掌抬起來，看樣子是要去摸老三腫脹的臉。
和楊春芳住同一個街道的，臉上都是我就知道的表情沒有一點意外，他們和楊春芳住了大半輩子了，當然知道楊春芳有多偏心老三和老四。
這要是真分了家，他們才會覺得奇怪。
楊春芳的語氣依舊溫柔：“張衛民，你說說你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可真是個白眼狼啊！”
“啪！”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楊春芳的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張衛民的臉上，原本浮腫的臉現在更是可怕，紅腫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紫紅色的巴掌印。
這一巴掌楊春芳打的很重，重的她手掌都在發麻，但是她卻打的很爽。
所有人都看呆了，他們都沒想到楊春芳會打這一巴掌，也都被狠狠嚇了一跳。
張衛民只覺得耳朵一陣嗡鳴，神情茫然。
“啊！”
王金鳳尖叫一聲，同時也把張衛民飄忽的思緒拉了回來。
楊春芳沒有搭理一旁的王金鳳，把臉轉向江紅花：“江主任我還要加上一條。”
江紅花也是愣愣的回過神：“哦哦哦！你說。”
“以後每個月張衛民還要給我二十塊錢當贍養費，如果往後他的工資漲了，那同樣的贍養費也要往上漲。”
江紅花手腳麻利的把最後一條補充上去，楊春芳確認沒有問題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也摁上了手印。
楊春芳的目的就是分家，她怕如果在拖下去到時候會夜長夢多。
張衛民神情還有些恍惚，他捂著自己臉：“媽你真要分家？”
楊春芳只冷冷的說了一句：“簽字。”
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他，張衛民也只能硬著頭皮簽字蓋手印。
末了還說了一句：“媽你可別後悔。”
楊春芳看也不看他，把自己的那份協議仔細收好，江紅花作為見證人也留存一份。
最後楊春芳還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找時間把你們的東西抓緊搬走，我們院子小可住不了那麼多人。”
張衛民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還有些不敢相信他媽真的和他分家了。
楊春芳被老大媳婦攙扶著就要往回去，今天折騰的這一齣也讓她感到很疲憊。
何銀香刻薄的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等一下！”
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看向她，何銀香眼睛死死的盯著楊春芳，指了一圈被砸爛的傢俱。
何銀香惡狠狠的瞪著眼睛：“楊春芳你把我家砸成這樣，你就想這樣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賠錢！“
楊春芳眼眸閃了閃“嗚嗚”的哭起來，神情極度委屈：“你們王家簡直欺負人，你們是要把我逼死才甘心嗎？”
看熱鬧的人又開始對著王家開始指指點點：“這王家太欺負人了，這人都被他們一家子欺負成啥樣了，一家子心眼比針尖還小。”
“誰說不是呢！誰攤上這一家子還真是倒了大黴。”
何銀香臉皮厚周圍人的話她就像聽不見似的，打定主意要楊春芳脫一層皮。
何銀香癟癟嘴，也開始拍著自己大腿開始嚎：“這還有沒有天理了，砸壞人家家裡東西都不用賠錢，這街道主任也明著包庇啊！”
江紅花聽到這裡氣的臉都綠了胸口一陣劇烈起伏，她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何銀香你簡直胡攪蠻纏，你要在鬧我就報公安了，這院子裡的可都是人證看看你把楊春芳一家打成啥樣了？”
“楊春芳不和你計較你就算是燒了高香了，你還敢要別人賠錢？”
看熱鬧的人也紛紛附和：“沒錯，我們都是人證都親眼看到你們把楊春芳一家按在地上打，到了公安局你們一家也討不了好！”
何銀香鼻子都快被氣歪了，自己一家人被打了，這家還被人砸了到頭來還成了她們的錯了？
何銀香氣的吐了一口唾沫：“我呸！”
這下還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因為在所有人的眼裡，都是他們一家把楊春芳幾人打了。
就算她說是楊春芳一家把他們按在地上打，也不會有人相信，只會覺得是她想訛人。
這時候何銀香有些反應過來了，怪不得楊春芳打人的時候，一直往他們身上隱蔽的地方抽。
因為只要不脫衣服，表面上壓根看不出來被打的痕跡，她就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何銀香恨的牙癢癢：“你們都是一夥的，東西砸爛了就要賠錢，快點賠錢！”
江紅花指著何銀香的鼻子：“你要在鬧下去，我明天就到你兒子廠子裡好好去說道說道，我看你兒子還能不能再廠裡待下去。”
王強一直躲在他父母身後，聽到這立馬坐不住了。
他幾步上前，拉住了還想在爭辯兩句的何銀香：“媽別鬧了，要是真被找到廠子裡了那我這工作也保不住了。”
何銀香還想繼續撒潑，但聽到她寶貝兒子的話也慌了，這可關係到她寶貝兒子的前程。
何銀香把到嘴的話嚥了下去，指了指楊春芳沒有一點底氣：“我…我看在我兒子的面子上，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們一般見識。”
“哼！”江紅花冷哼一聲沉著臉看了王家人一眼，轉頭招呼著人散了。
人群見沒了熱鬧可看也三三兩兩的走了，屋子裡就剩下張衛民兩口子和王家幾個人大眼瞪小眼。
王吉祥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看著自己老伴：“真分家了？我不是在做夢？”
張衛民一腳把凳子踢飛，衝著王金鳳就吼：“現在你們都滿意了？我媽真把我分出去了，我還什麼東西都沒有撈著。”
王金鳳也不是個善茬：“字不是你籤的嗎？我逼你簽字了嗎？別什麼事都賴我頭上。”
眼見兩人就要打起來，何銀香趕緊把自己女兒拉住對著張衛民出著餿主意：“衛民不是還有你爸嗎？只要你爸不同意這協議簽了也白籤。”
何銀香胸有成竹：“再說了衛民，你奶奶不也是最疼你嗎？實在不行你就把她弄過來，我就不信你媽不乖乖聽話。”
兩人一聽也都冷靜了下來，張衛民轉念一想還真是這樣。
豬頭臉上也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嘿嘿！媽該說不說還是你聰明，在我奶面前我親媽她算個屁呀！”
“等明天我就先去廠子裡找我爸，問問他到底誰才是一家之主，要我爸也搞不定我就把我奶請來。”
“哈哈哈哈！”
王家屋子裡傳出來的笑聲，在院子外面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