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
張衛民早早的就起了床，臉上的傷口疼的他整晚都睡不著覺，原本他打算今天一早就去他爸廠子。
臨出門前何銀香攔住了他：“衛民你等你爸廠子下班了再去，到時候下班人多，你爸當著廠子裡那麼多人的面，絕對不好意思偏袒你媽。”
“到時候你在廠子門口哭一哭鬧一鬧，你爸那麼好面子，肯定不會同意把你分出去。”
王金鳳也在一旁點頭，張衛民這個豬腦子哪想的了那麼多，只覺得他丈母孃說的很有道理。
但是他也不想想媳婦罵自己婆婆，丈母孃一家還合著夥的動了手，當時那麼多人看著，怎麼可能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的。
要是鬧開了，鬧的人所有人都知道，那也只是讓他更丟人。
他和王金鳳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是蠢的可以。
王金鳳還在得意，覺得她媽實在太聰明瞭，盤算著等自己回去以後，要怎麼出被打的這口惡氣。
兩人笑的像個傻子，都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裡。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平時廠裡的下班時間。
張衛民頂著周圍人異樣的眼光，踩著王家那輛掉了半個坐墊的自行車，搭著王金鳳就往他爸廠裡趕。
張建華是在縣裡最大的軋鋼廠上班，原本這個工作指標，是楊春芳父親退休後要給她的，楊家當時只有兩個孩子一個是楊春芳的大哥楊大樹，一個就是楊春芳。
楊大樹自己考上了縣裡煤炭廠的工作，軋鋼廠的這個工作就空了出來，楊家老兩口，怕以後楊春芳吃苦就想著讓楊春芳頂上去。
哪知道當時的楊春芳，一眼就相中了張建華的長相，年輕時候的張建華長得模樣周正，被屎糊了眼睛的楊春芳，一門心思的就覺得張建華是個好男人。
不顧家裡人的反對，偷偷的就把工作讓給了張建華，自己去幹了當時張建華農場臨時工的工作。
俗話說的好，夫妻到了最後過日子全憑良心，楊春芳賭輸了。
張衛民和王金鳳到的時候，剛好趕上了軋鋼廠下班。
張衛民就頂著他那張豬頭臉站在廠門口，這下班的路過他身邊都要打量他兩眼。
張建華正往自己宿舍走，過幾天老四結婚，他剛去了主任辦公室請了幾天的假，現下正打算回宿舍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建華，建華！”
張建華身後傳來一個男聲，張建華聽到動靜轉過身去，一看是和自己同車間的同事：“老李，你不是回家了嗎？”
“咋又跑回來了，還跑的這麼急?”
李偉扶著自己的膝蓋喘著粗氣：”建華，你快去看看吧！你家老三帶著他媳婦在廠子門口等著你呢！“
雖說張建華已經快五十了，但從他的臉上依稀還能看到他年輕時的影子。
張建華有些奇怪但還是說：“哦！可能是來接我的，我這收拾好就回去了。”
李偉終於把氣喘勻了，他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建華，你還是去廠子門口看看吧！你家老三看樣子可不像是來接你的。”
李偉一邊說著還一邊上手去拽張建華，張建華拿上自己的包，也只能被拖著往外走。
現在廠子門口可是熱鬧的很，張衛民被圍的裡三層外三層的。
張建華剛走到人群外圍，就聽到了自己三兒子的聲音：“你們是不知道，我媽逼著我分家。”
說著張衛民又指著自己豬頭一樣的臉：“看看我這張臉都是我媽打的，她為了把房子留給她大兒子，就瞞著我爸要把我分出去。”
一些認識張建華的人看到他來了，都讓開一條路：“建華，這你兒子喊冤都喊到廠子門口了，你就幾天沒回去你家都翻了天了。”
張建華平時把自己的面子看的極重，他知道他這個工作來的不光彩，也生怕被人說三道四。
所以車間裡，需要長期有人在廠子值班的時候他才會主動報名，覺得只要自己乾的多就能夠堵住那些人的嘴。
張建華被人看的臉皮都要燒起來了，張衛民還在那“叭叭叭”的汙衊自己親媽。
剛一回頭他就看到了張建華：“爸啊！你終於來了，你是不知道這兩天我是咋過的。”
看著張衛民那張被藥水塗得亂七八糟的臉，張建華恨不得一把把他掐死。
壓下眼底的怒火：“你在這鬧什麼鬧，還不趕快回去不嫌丟人嗎？”
張衛民是一點看不出他爸現在已經怒火中燒，還在賣力的表演：“爸！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你看看媽把我這臉打的。”
張建華被看的臉色鐵青他咬牙切齒的說：“快給我回去！”
張衛民以為他爸是不打算管這事，立馬喊的更加大聲：“爸，我可是你親兒子啊！這事你不能放著不管任由媽把我趕出去！”
圍觀的人已經開始指著他們竊竊私語了，張建華只覺得自己的臉皮火辣辣的疼。
一些和張建華同一個車間的也在起著哄：“建華，看來你家是你媳婦說了算啊！分家這麼大的事都不通知你。”
“哈哈哈哈！”
張建華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用相對平靜的語氣開口：“我這就回去問你媽是咋回事，你快點跟我回去。”
張衛民仔細打量了他爸幾眼：“爸你一定要給我做主，我以後老了可是要給你養老的，你可不能讓媽把房子都留給大哥。”
張建華只想快點離開這裡，眼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張建華氣的牙齒都快咬碎了：“我給你做主。”
得到滿意的答案，張衛民推著王家那輛破自行車就往家裡走。
一路上遇到的熟人，看見張建華都給他打招呼：“建華回家啊？聽說過幾天你家閨女就要結婚了？”
張建華臉色難看的點點頭，也沒了以往攀談的心思，他現在只恨不得馬上回去。
這些人在看到他身後腫著一張臉的張衛民的時候，都要好奇的問上兩句。
原本知道昨天那場鬧劇的人就不多，張衛民見有人問，就會立馬停下來和王金鳳一唱一和的賣兩句慘。
把他媽要把他趕出去的事，添油加醋一頓說，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媽偏心大兒子，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爸快要殺人的眼神。
沒一會這一路上的人，都知道了張建華的媳婦為了自己大兒子，要把老三一家趕出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