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
顧孝川取下腰間沉甸甸的錢袋：
“有多少斤？我照價算給你。”
董二郎忙激動道：
“在家裡稱過，那一筐有三十二斤九兩。”
顧孝川當即要數銀子，江素雨抬手阻止：
“等拿到竹米再給我吧！”
顧孝川當即把錢袋交給茶館掌櫃，讓他帶人跟江素雨走一趟。
他則帶著竹米回家，恨不得馬上飛鴿傳書給他父親，借竹米的勢在父親心底刷波好感。
董二郎的一顆心咚咚直跳，路上實在沒忍住問江素雨：
“你把竹米賣那麼貴，如果顧老爺知道你坑他兒子，會不會帶人殺到我們家去？”
“貴嗎？”
江素雨搖頭：
“一百二十年才結果，多少代人連聽都沒聽說過，賣十兩一斤都有人搶。
如果按照我的計劃再運作一番，那兩筐竹米就是無價之寶，二兩銀子真就是友情價送給顧孝川的。”
董二郎：“……”
這一番說辭，完全顛覆他的三觀，陷入深深的懷疑和自我懷疑。
到達約定地點，董母一眼便看到向她走來的江素雨，忙三兩步迎上。
立即把懷裡的四兩零九百五十文塞給她道：
“哎喲素雨，你可算來了，我身上還從未揣過那麼多錢，生怕弄丟了，走路都小心翼翼。”
江素雨的睫毛微顫問：
“你們哪兒來的銀兩？”
董三郎一仰脖子，用眼角餘光看江素雨，像只開屏的孔雀，拍著胸脯高傲開口：
“你得謝謝我把那筐竹米給賣了，一百五十文一斤吶，是不是很厲害？”
董二郎一聽急了，顧不得文人的形象一把揪住董三郎的衣領：
“你說什麼？一百五十文？”
董三郎以為二哥和他一樣激動，毫不在意被扯壞的衣領，笑盈盈道：
“對啊，我一百五十文賣掉的，是不是很厲害？”
董二郎用力一推，董三郎幾個趔趄跌坐在地。
董母忙拉住董二郎急道：
“二郎，這是作甚？他可是你弟弟。”
董二郎顫抖著手指向董三郎：
“一百五十文，啊？哈……”
董二郎氣不打一處來，叉腰來回走了幾圈，接連幾次深呼吸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怒聲：
“素雨跟人家顧大公子談妥的二兩銀子一斤，你給一百五十文就給賣了，你咋那麼敗家呢？”
“多……多……多少？”
董母顧不上拉拽兄弟倆，舌頭有些打結。
董三郎的心肝一陣抽痛，坐在地上仰頭傻愣愣看著江素雨和董二郎。
嘴唇顫了好幾顫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弱弱地問：
“素雨，你把竹米賣出了多……多少錢？”
董二郎彎腰一把扯起董三郎，指著顧家茶樓的掌櫃道：
“這就是顧少爺身邊的鄭掌櫃，他帶著一大包銀子來取竹米，結果被你一百五十文就給賣掉了，你說怎麼辦吧！”
鄭掌櫃捧著顧孝川的錢袋子滿臉為難：
“江小姐，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董三郎看著鄭掌櫃捧著的銀兩，也不得不信，竹米真是二兩銀子一斤賣出去的。
他的心如同被人狠狠剜了一刀，明明可以賺六十多兩，硬生生被他給弄沒了。
江素雨面色不變，柔聲對鄭掌櫃道：
“煩請掌櫃把錢還給顧孝川，如實相告我們這邊的情況。
可能等不到下次趕集了，讓他三天後去茶樓等我。”
鄭掌櫃恭敬應是，也不好參與董家的家事，捧著銀兩快速離去。
董三郎跳起來對江素雨道：
“不，不能讓掌櫃走，那四兩多銀子我不要了，我們去滿香樓把竹米退回來，現在就去。”
“滿香樓？”
江素雨的瞳孔微縮，若有所思。
“對，滿香樓！”
董三郎激動地想拉江素雨，被珺墨淵擋開，眼眶微紅地惡狠狠看著他。
似乎誰敢碰江素雨一下，他能剁掉那人的爪子。
江素雨背上的褐色包袱裡，傳來江大小姐的聲音：
“滿香樓是楚家的產業，竹米落入楚家手裡，可得小心一些。”
江素雨的眸底晦暗不明道：
“走，我們去滿香樓。”
董三郎忙小跑跟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董母和董二郎也急步小跑，只有珺墨淵一直不緊不慢跟著，半點不見疲憊。
距離中午吃飯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
滿香樓後廚。
胖大廚正指揮幫廚，洗菜切菜和準備食材。
時不時還會來後門轉一圈，看看有沒有賣野味的獵戶。
董三郎見到他一陣激動，就要衝上前要回竹米，卻被江素雨一把拉住衣領：
“你做什麼？後面待著去，別說話。”
想到江素雨一斤竹米賣出二兩天價，董三郎果斷認慫，乖乖退到後面閉上嘴巴。
胖大廚一抬頭便看到賣竹米的董母和董三郎，忙笑呵呵迎上問：
“大娘，小兄弟，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把剩下的竹米都帶來了？”
江素雨代替董母回答：
“真是過意不去，我乾孃不懂市場行情，讓您高價收購竹實。
這不，我越想越不安，給您退錢來 了。”
說著，江素雨把四兩零四百五十七文雙手奉上，繼續解釋：
“您收的那筐玩意兒不值幾個錢，都是山上採的，隨處都能找到，收您十五文一斤就成。”
胖大廚看到銀子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著把錢接了過去。
誰會和銀子過不去呢？
況且還是那麼多錢。
董二郎和董三郎的眼珠子都快彈出來了，搞不懂江素雨的這波操作，抬腳準備上前。
董母一把拽住兩個兒子低聲警告：
“素雨聰慧，她這樣做必定有她的考量，你倆最好給我在一旁待著別動。”
董二郎和董三郎緊緊握拳，終究因為董母不敢動彈。
胖大廚檢查了一番銀子的真偽，順手放進腰間內袋問：
“那竹米該如何去殼？我找人一粒一粒剝，指甲都劈叉了，也沒弄出幾粒。”
江素雨笑盈盈，一副沒有心機，好人做到底的樣子，把竹米泡水炒幹脫殼的方法說了一遍。
胖大廚挑眉一樂：
真是個沒經過生活毒打的小丫頭，獨家竅門，說告訴別人就告訴別人，半點心機都沒有。
事情辦完，江素雨帶著大夥兒離開，徑直前往興仁坊買東西。
董三郎終究沒忍住，上前詢問江素雨：
“一百五十文明明賣便宜了，你為何要騙他，還把錢給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