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們就養了小宇一個兒子，你大姐家養了兩個兒子，跟你比起來，她家的日子才是真的不寬裕。”高衛東聽完對方說的話，簡直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爸，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我大姐已經嫁出去，她死了以後，也是埋在別人家的墳地，我才是自己人。”高家業感到非常委屈。
結果他的話音剛落，臉上直接捱了一個耳光。
“爸，你是不是瘋了，你竟然為了大姐打我！”高家業捂著臉，臉上充滿了憤怒的表情。
“我打的就是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從小到大，不管有什麼好吃的，你大姐不捨得吃，全部省下來給你們吃，你竟然說她不是自己人，你簡直就是個畜生。”高衛東的情緒顯得非常激動。
“老頭子，你別上火，老大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心直口快，嘴上沒有個把門的。”蘇曉蘭連忙出來打圓場。
“你少在這裡替他說話，他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慣的！”高衛東狠狠的瞪了媳婦一眼。
“老大，你趕緊回去。”蘇曉蘭衝著對方使了個眼色。
高家業知道自己繼續待下去也沒什麼意義，轉身離去。
“老頭子，你究竟是咋回事，以前見到大兒子，你恨不得將所有好吃的都拿出來給他，現在完全跟變了個人似的，是不是他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蘇曉蘭忍不住猜測。
“沒有。”高衛東搖了搖頭，說：“我就是覺得他們兩口子，純粹將我們當冤大頭。”
“瞧你這話說的，他們平日裡也就是過來吃頓飯，再說，我們也是想讓他們兩口子和和睦睦的過日子，免得讓別人看笑話。”蘇曉蘭有些不太高興。
“你知道王曉慧每年往孃家送糧食嗎？”高衛東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不知道。”蘇曉蘭搖了搖頭，說：“從來沒有聽說過。”
“王曉慧自從嫁過來，每年給孃家三百斤麥子，你心疼人家，人家可不心疼你。”高衛東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他的心裡很清楚，如果一直對妻子隱瞞的話，那麼兩口子之間的感情肯定會受到非常嚴重的影響。
“你說什麼？”蘇曉蘭頓時臉色大變。
高衛東重複了一遍。
“老頭子，你的消息準確嗎？”蘇曉蘭有些不太相信。
“千真萬確。”高衛東回應。
“我去找她，當面問個清楚。”蘇曉蘭迅速做出決定。
“不準去。”高衛東將她攔了下來。
“老頭子，你知道我的脾氣，如果我不問清楚的話，晚上我肯定睡不著覺。”蘇曉蘭的態度非常堅決。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平日裡省吃儉用，讓大兒子一家過來吃飯，沒想到王曉慧竟然給孃家三百斤麥子。
她感覺天彷彿都要塌了。
“放心，他們肯定不會承認的，你還不如坐下來，聽聽我的想法。”高衛東說道。
蘇曉蘭沒有說話，只是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從今往後，除非特殊情況，要不然絕對不讓老大一家過來吃飯，這樣的話，他們就得吃自己的糧食，再加上每年還要給我們一百斤小麥，他們如果想不捱餓的話，那麼自然也就不會再給王曉慧的孃家送糧。”高衛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個主意不錯，老頭子，你也真是的，既然你已經知道王曉慧往孃家送糧，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蘇曉蘭感到有些不高興。
“我還不是擔心你跟著生氣上火。”高衛東解釋了一下。
“老大也真不是個東西，早知道剛才我也給他兩巴掌，正好出出氣。”蘇曉蘭氣的渾身發抖。
“反正他越是這樣，不但王曉慧不拿他當人看，小宇也不會聽他的，不信咱們走著瞧。”高衛東說道。
對於高家業這個大兒子，他已經是徹底死心。
哪怕就是王曉慧光明正大的在外面偷漢子，高家業也是裝作不知道。
後來王曉慧甚至將主意打到了他這個糟老頭子的身上。
簡直就是恬不知恥。
“老頭子，不管怎麼說，老大始終是我們的兒子，如果他的日子過的不好，我的心裡肯定難受。”蘇曉蘭嘆了一口氣。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已經跟老大說的很清楚，如果你可憐他的話，那麼你就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將家裡的糧食偷著給他，等家興和美玲吃不上飯，我看你怎麼辦。”高衛東拋出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
“我咋這麼命苦，怎麼會攤上這些討債鬼。”蘇曉蘭說到這裡，忍不住哭了起來。
“老婆子，你要明白，我們養了五個孩子，以我們的能力，不可能滿足他們所有的要求，我們必須學會拒絕才行。”高衛東望著對方，語重心長的說道。
“可是……”蘇曉蘭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我明白你的意思，家興和美玲馬上就要放學，我去做飯，你自己好好想一想。”高衛東轉身去了廚房。
這時候高家業回到了家裡。
看到他兩手空空回來，王曉慧感到十分納悶。
“咋回事？死老頭子沒給你東西？”王曉慧一臉不滿的問道。
“不是。”高家業搖了搖頭，說：“我爸這次直接將大姐帶過來的東西，全部讓她拿了回去，一點都沒留。”
“死老頭子是不是瘋了！你姐給的東西，他為什麼不留下來，他如果不想要的話，可以給我們。”王曉慧簡直有些抓狂。
“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結果被他臭罵一頓。”高家業的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
“不對，死老頭子肯定在撒謊，他是不想給我們，特意編了一個理由。”王曉慧認真思考了一番，得出結論。
高家業聽媳婦這麼一說，頓時也陷入沉思。
“真是沒想到，你爸媽竟然偏心到這個地步，你姐拿來的東西，一點不給我們，他們究竟想做什麼？”王曉慧委實有些難以理解。
“我也不知道，不過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肯定得吃自己的糧食，這樣的話，恐怕沒有多餘的糧食讓你送回孃家。”高家業望著對方，內心有些忐忑不安。
“高家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們相親的時候，你親口答應每年給我爸媽三百斤麥子，要不然我爸媽也不會同意我們的婚事，現在我們結婚才五年，你就想毀約，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說話跟放屁似的。”王曉慧氣的破口大罵。
當初相親的時候，她就沒看上高家業，要不是對方整天去她家裡幹活，她爸媽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現在高家業竟然還想不給自己的孃家送糧，門都沒有。
“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難聽，我也想繼續給你送糧食，可是現在我爸不讓我們一家三口過去吃飯，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高家業的臉上充滿了無奈的表情。
“我明白了！”王曉慧頓時恍然大悟。
“明白什麼？”高家業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你爸之所以不讓我們過去吃飯，就是想阻止我們繼續往我的孃家送糧。”王曉慧回答。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高家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真是沒想到，你爸這個老不死的，平日看他挺老實的，竟然有這麼多的壞心眼，這是擺明了想要讓我們兩口子吵架。”王曉慧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還有我媽，她表面上看起來非常疼我，但是實際上背地裡出謀劃策，讓我爸站出來做這個惡人。”高家業說道。
“沒錯。”王曉慧點了點頭，說：“他們兩口子還真是陰險，我就納悶，咱們兩口子吵架，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很簡單，他們之所以這麼做，目的就是想讓我們服軟。”高家業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想讓我服軟？做夢去吧！我寧願不過去吃飯，也不能任由他們拿捏。”王曉慧的態度顯得非常強硬。
“可是這麼下去的話，我們估計連飯都吃不飽。”高家業言語之中充滿了擔心。
“反正我也不幹活，可以少吃一些，至於小宇，可以不讓他吃飯。”王曉慧迅速做出決定。
“你是不是瘋了，小宇才三歲，你不讓他吃飯，你這是準備將他餓死嗎？”高家業的火氣一下子冒了出來。
王曉慧瞪了他一眼，說：“你著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
“你趕緊說。”高家業有些不耐煩。
雖然他平日裡對妻子說的話是言聽計從，但是高宇畢竟是他的兒子，他這個當父親的，怎麼可能捨得讓兒子吃不上飯。
“小宇不僅是我們的兒子，也是兩個老不死的孫子，我相信他們看到小宇捱餓，肯定會感到心疼，尤其是你媽，以前天天幫我們帶小宇，感情非常深厚，她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小宇餓肚子的。”王曉慧顯得信心十足。
“我們這麼做的話，會不會太過分？不管怎麼說，小宇是我們的兒子。”高家業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這有什麼過分的，小宇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疼他的人，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王曉慧說到這裡，眼圈已經泛紅。
高家業見狀，只好答應下來。
這時候，高美華回到了自己家裡。
她在路過供銷社的時候，花了三塊錢，給兩個兒子買了一些點心。
老公趙國棟正在院子裡剝花生種，見到她回來，連忙迎了上來。
高美華停下車子，將車筐裡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老婆，這是怎麼回事？”趙國棟感到十分納悶。
“我爸不但讓我將帶去的東西拿了回來，而且還給了我二十塊錢。”高美華如實回答。
“你媽呢？她沒有反對嗎？”趙國棟接著問。
“我媽想留下，可是我爸死活就是不同意。”
“真是奇怪，以前不管你帶多少東西回去，你爸媽都會全部留下，這次怎麼突然改變了主意。”趙國棟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高美華搖了搖頭，說：“反正我感覺我爸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趙國棟猜測。
“我媽也說他發神經，這幾天，他將老大和老二都得罪了一遍。”高衛華言語之中帶著一絲無奈。
“咋回事？”趙國棟一下子來了興趣。
在他的記憶裡，岳父母一直將兩個兒子當成寶貝，甚至為了對方付出一切。
“老大一家三口常年在我爸媽那邊吃飯，現在不但讓我爸攆走，而且還讓他們每年交一百斤麥子，老二想花四千塊錢買城市戶口，也被我爸拒絕。”高美華解釋了一番。
“這些事真的是你爸做的？”趙國棟明顯有些不太相信。
“真的。”高美華點了點頭，說：“這些都是我媽親口告訴我的。”
“你爸這是想做什麼？看起來確實跟瘋了似的。”趙國棟忍不住搖了搖頭。
“關鍵我主動提出來想幫老二，但是被我爸一口回絕，他甚至囑咐我，不准我借錢給老二，要是被他知道的話，他就不讓我進家門。”高美華補充了一句。
“老婆，根據我的判斷，你們家絕對出了問題，要不然，你爸不會這麼對待老大和老二。”趙國棟的臉色顯得非常凝重。
高美華瞪了他一眼，說：“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我這次回去，跟我爸聊了很長時間，我覺得跟以前相比，他變得更加通情達理。”
“莫非他是遇到了什麼世外高人，對他進行了點撥？”趙國棟猜測。
“誰知道呢，反正這次回家，我感覺特別開心。”高美華說這番話的時候，嘴角不由得揚起一絲笑意。
“看來我得找個時間，去一趟你家。”趙國棟做出決定。
“你去我家做什麼？”高美華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我想跟你爸聊一聊，看看他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趙國棟回答。
“我剛回來，等過幾天再說。”高美華說道。
“好，我聽你的。”趙國棟答應了下來。
“你說如果老二真的找我借錢，我到底借還是不借？”高美華將這個棘手的問題拋了出來。
“不借。”趙國棟給出答案。
“為什麼？”
“因為你爸已經囑咐過你，如果你不好意思拒絕的話，到時候可以將責任都推到我身上。”趙國棟主動提出來。
“可是……”高美華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既然你爸不讓你借錢給老二，那麼肯定有他的考慮，等過段時間，你爸就會將真實的情況說出來。”趙國棟說道。
高美華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