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裡,太陽已經落山,雲染碰到張大樹十歲的兒子土根和謝嬸子十一歲的兒子柴生正好從山裡打獵回來。
雲染見他們各拿了兩隻野雞,就要跑到後山去,好奇問:“天快黑了,怎麼不回家去?還往後山跑?”
土根四周看了看:“噓!嫂子,我們這野雞不能拿回家烤,要不被爹孃看見了,非得打死我們。”
“為什麼?”
“半個月前,有個獵戶進山獵物,就被猛虎咬斷了下半身,危險得很。嫂子你要是打獵,別往深山去,要不有去無回。”
“那倒是。”雲染摩挲下巴,盯著他們瘦弱的身子,第一次沒遇到猛虎,算他們走運,萬一下次遇到呢?好好的孩子豈不是沒了?爹孃得多心疼?
“下次你們最好別自己進山,要不我把事情告訴你們爹孃,讓他們教訓你們。”
“別別別。”土根道,“嫂子,下次我們不去了,真不去了。”
“行,這次我保密,絕不說出去。”
土根柴生高興地往山腳下跑去。
容爍道:“嫂子,這次狩獵結束後,你也別去了,我們做點別的營生。”
“好,嫂子聽你的。”
兩人繼續往家裡走,剛走到院子門口,容嫿就撲上來。
“大嫂,二哥,我給雞餵了十次了,你們終於回來了。”
雲染看到她曾經白皙圓潤的臉蛋,已經變成了尖臉,摸了摸她的頭,寵溺地道:“大嫂給你們買了點心回來。”
她把揹簍卸下來,一一拿出裡面的東西。
看到馬蹄糕跟透花餈,容嫿立即就拿起來嘗。
在魏王府的時候,她最喜歡吃廚娘做的透花餈了。
魏王妃看到雲染還買了好多菜:“阿染,今天野鹿賣了不少錢啊。”
“一共賣了九兩,我買了套銀針,花了三兩,還剩下六兩。”
容與聽到買給自己的銀針花去三兩,眼神動了動。
餘氏道:“大少奶奶真厲害,我都不敢想象,不過幾天的時間,我們已經有了那麼多錢。”
“這點錢不算什麼,我打算蓋一棟六個房間的瓦房。”
幾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雲染雖然不受流放限制,可以隨意買地蓋樓,但他們現在還只求溫飽,雲染已經在構思蓋瓦房了?
容與道:“你可知道,蓋青磚瓦房,少說也得幾百兩。比普通的房子要高几十甚至百倍?”
“我知道,明天我到山裡去打獵,很快就可以賺到這些錢。”
容爍道:“一頭野鹿賣八九兩,大嫂至少得打五十頭野鹿。雖然南境這邊荒蕪,經常有猛獸出沒,但我想,一定不會有那麼多猛獸等著大嫂打的。”
雲染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放心。那個肉牙子說,那位客人這次要一隻野鹿和一隻猛虎。”
眾人驚愕,打野豬他們能接受,活捉野鹿,他們也能接受,這打猛虎,他們真的不敢想象。
“這次他們用一百文一斤的價格收購鹿肉,三兩一斤收購猛虎。”
三兩一斤虎肉?
大家再一次震驚,南境這邊可以隨意捕獵猛虎,收購價格平常就七八十文錢,最高可以到三百文錢。
三兩一斤,這足足多了十倍了。
魏王妃道:“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母親放心,不會有詐的。因為這個地方,很少有人能獵到猛虎。”
這也說不通。柳林村沒人能獵猛虎,不代表別人獵不到。
不過,如果能打到三百斤的猛虎,他們豈不是有九百兩?
大家倒吸一口涼氣,不敢往下想。
尋常人家,一年花銷不過二十兩,這九百兩真的足夠他們開銷一輩子了。
其實這三兩是雲染自己定的價格,容載想治她,她就偏要從容載腰包裡合情合理的掏錢,不落下口實。
村裡人問起她錢的來路,或者那些暗中監視他們的人查探,也能對他們有個合理的由頭。
容與問:“他們這次要抓活的?”
雲染道:“不論死活,只要是虎就行。”
“既要馬鹿又要猛虎,這分明是想讓你死在山林裡。你真的已經確認肉牙子只是想買肉?而不是想要你的命?”
“所以我打算自己製作藥,弄個陷阱,智取。”
今天的晚飯除了買的葫蘆雞,餘氏還蒸了魚,煮了南瓜飯,炒了兩個素菜。
“南境製作的葫蘆雞比京城的味道更香一點。”
容嫿嘴裡塞得滿滿地說。
魏王妃卻食不知味,擔心著雲染獵虎賣虎的事情。
吃飽飯後,雲染拿衣服準備洗澡。
餘氏給她倒水的時候,她看到浴房的木盆是新的。
餘氏道:“大少爺說大少奶奶每日要洗澡,這些每天要用的東西,置辦新的,生活也能更舒心些。”
沒想到容與對她的事還挺上心。
雲染洗澡出來後,把頭髮的水絞乾,因為還有些溼,她就披散著頭髮到容與的屋子,給他針灸。
容與看到她半張臉都是紅斑,問道:“既然你會醫術,為何不把自己臉上的斑祛了?”
雲染反問:“嫌我醜?”
容與無言,轉移話題:“那肉牙子背後有主謀?”
雲染手指搭在容與的脈上,沉思了會,收回手,說道:“你發現了?”
“否則沒有人會花三兩銀子收購虎肉。”
“你說的沒錯,是他自己送上門的,就別怪我下手不留情,反過來強搶。反正皇上金口玉言,我做什麼都不受流放管制,他奈何不了我。”
雲染從懷裡掏出白天繳獲的紙,遞給容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