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蒼轉過身來,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你如何證明?”
楚雲瑾在桌前凳子上坐下,仔細想了想:“裴以安應該是明天回京,回來的時候會帶回來一個有孕女子,他會說這個女子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會提出讓公主多擔待一下。”
晏錦月滿臉冷笑:“果然是一派胡言!裴以安鎮守南疆,是我朝除了皇兄之外軍功最大的將軍,他鐵骨錚錚,曾發誓絕不負我,怎麼可能帶個有孕的女子回來?何況我們尚未成親,他這個時候若真帶個女子回來,我絕不可能答應!”
楚雲瑾平靜地問道:“倘若今天王爺被杖打,重傷臥床,而貴妃娘娘還在冷宮,你這個孤立無援的公主確定不會答應嗎?”
晏錦月一滯:“我……”
“公主會答應的。”楚雲瑾說道,“你跟他有婚約在身,裴以安不會主動提出解除婚約,公主你敢主動提嗎?”
晏錦月神色微變,支支吾吾說道:“我……我當然敢。”
可這句話說得顯然沒有底氣。
如果是在以前,母妃還是貴妃的時候,她確實敢,裴以安敢這麼辜負她,她一定要他好看。
可母妃被打入冷宮,皇兄若是再重傷臥床,那……那她……
晏錦月不自覺地攥緊雙手,想象著那樣的處境下,若裴以安若真的帶回一個女子,她該如何抉擇?
晏蒼和晏錦月沉默的時間裡。
楚雲瑾抿著唇,怯怯打量著晏蒼的臉。
說真的,就算撇開原主所做的那些蠢事不談,單就晏蒼這副生人勿近的氣度和常年戰場上養出來的殺伐氣勢,也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保持鎮定。
哪怕此時他一臉憔悴和疲憊,哪怕他眼神那麼落寞和茫然,依舊無損於他周身懾人的氣度。
這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將軍才有的風骨。
所以楚雲瑾不太有勇氣明目張膽地打量他,但一想到這個人是她夫君,是強制娶了她,把所有耐心用在她身上,最後連和離都不願意把責任推到她身上的夫君,又著實覺得這樣的男子實在是世間難尋,百年難遇一個。
書中劇情確實是這樣寫的。
晏蒼進宮求和離書時,被皇上質問原因,他只說自己跟她過不下去了,從未提及楚雲瑾半分不是。
求娶時是他一人的決定,放她自由時也是獨自承擔,最初的偏執和喜歡在心愛之人一日日抗拒和怨恨下,煎熬到最後的放手,不知他是否後悔過,不知感情還剩下幾分。
楚雲瑾心中喟嘆,主動起身走到他面前,低聲開口:“夫君。”
晏蒼一震,抿著唇抬頭看她,眼神幽深難測。
晏錦月眯起眼,不善地盯著楚雲瑾。
楚雲瑾沒在意晏錦月的眼神,只怯怯看著晏蒼:“我其實……嗯,我不是不喜歡你,我一開始只是不喜歡被人強娶,可我昨晚回來之後,翻來覆去一夜沒睡著,我開始後悔在宮裡指控貴妃娘娘,我害怕你傷心難過,我後知後覺地發現,我……我其實早已喜歡上你,晏蒼,我真的,早就喜歡上你了……”
一個有錢有顏有權有勢還有愛的男人,不能說打著燈籠都難找,簡直就是行善積德三輩子才能修來的好福氣,她怎麼可能不喜歡?
原主真是眼瞎啊。
楚雲瑾無聲輕嘆。
原主不但眼瞎,捅下的簍子也不少,她這個穿過來的只能慢慢替她善後。
不過看在能接替這麼一個完美夫君的份上,她願意費點心思接收這個爛攤子。
楚雲瑾試著去握晏蒼的手。
見他沒有抗拒,她悄悄鬆了口氣,摩挲著他長期練武而佈滿繭子的掌心,垂眸黯然道歉:“是我錯了。我不該逼王爺和離,不該作天作地讓王爺心煩。身為戶部尚書之女,我的行為不但傷害了王爺,也給自己的爹孃臉上抹黑,若不是你一直以來包容我,妾身這樣的行為就應該被休掉,被打板子,應該被狠狠懲罰的人是我才是……”
她抬起頭,眼巴巴看著晏蒼:“夫君,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作了,也不鬧著要和離了,我一定跟王爺好好過日子,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晏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她像是擔心被拋棄似的,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
晏蒼抬頭,沉默看向她的雙眼。
楚雲瑾眼神跟往常一點都不一樣,愧疚的,自責的,怯怯的,像小兔子。
她看起來,像是真的在悔過。
“皇兄不要輕易相信她!”晏錦月回過神,神色瞬間冷下,面上重新帶起戒備和敵意,“這個女人滿嘴謊言,誰知道她是不是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