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開口。
可他並沒給她回答的機會而是直接一錘定音:
“你認得。”
陳勁直起身,手指關節輕叩著紙條,繼續慢條斯理地道:
“其實昨晚在繞月河邊,我還看見了趙路生,他在等你。”
不是疑問句,甚至沒有“應該”、“吧”之類的語氣助詞。
顧檸心跳加速,灶坑裡的灰被氣流掀起一個小旋渦。
可是不對。
他就算遇見了趙路生,也不能證明他等的人就是她顧檸呀!
於是她一咬牙:“他等的不是我。”
“不是你?”陳勁嗤笑一聲,“不是你那還能是誰?”
“是誰我不能說。”
顧檸說完閉起眼睛,大有一副“慷慨赴刑場”的豪邁架勢。
“我不能告訴你是誰,我不能出賣朋友。”
這話指向性已經很明顯了,昨晚除了她就羅蓉蓉一個女的在場。
顧檸嚥了咽口水。
羅蓉蓉,“好姐妹”。
反正你確實對趙路生有意思,還喜歡到為了他當金牌老鴇子哄我上船讓他睡,今天這鍋你就乖乖給我背了吧!
“羅蓉蓉?”陳勁問。
“不知道。”顧檸答。
“這麼說,你還挺講義氣。”
“哼!”
“哼什麼?你覺得我會信?”
顧檸睜開眼,歪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陳勁。
陳勁目光下移,掃過她洗的發白的衣領:
“會寫字認字了,這麼努力是因為想博他歡心讓他答應娶你?娶你後讓你變成城裡戶口?”
“你以前連學寫個名字都得我逼著,怎麼現在為了他你就這麼心甘情願?瞧瞧,字體還蠻工整,學的可真用心。”
陳勁冷笑著,眼裡交雜著輕蔑和狠戾,大手忽然掐住她的脖子。
“既然你這麼喜歡對他用心,我不如成全你們,怎麼樣?。”
呼吸困難中,顧檸突然明白了他的邏輯。
在他看來,寫字認字全是她為了跟趙路生永遠在一起才願意學的本事,是原主“為愛付出”的證明。
所以他生氣。
不得不說,這邏輯倒也合理。
眼看著他的手逐漸收緊,她快窒息了,現在要趕緊想個說法把事圓過去才行!
顧檸眸光微閃,很快有了主意。
“等等!我…我就說一句!”
他手勁松了些,容了她說話的空兒。
“說。”
“字真不是我寫的!我認得是因為紙條是我親眼看著羅蓉蓉寫的,她一邊寫一邊讀還力求完美,扔了好幾張紙、反覆讀寫好幾遍,所以短短幾行字我再笨也記住了。”
“不信,你可以用這紙條去和羅蓉蓉上交的思想彙報比對字跡,隔壁張書記那兒就有,一比便知我說的真假。”
“還有你剛剛說的什麼成全之類的話太過荒謬,我就當沒聽見,不過我很傷心。”
“因為當你懷疑自己的未婚妻會為了另一個哪個方面都不如你的男人放棄你的時候,既羞辱了你的未婚妻,也看低了你自己。”
她一口氣一連串全說完。
特別是最後一句話讓陳勁明顯愣了一下,手勁一鬆,顧檸喘著氣趁機推開他的手和他拉開了距離。
這一大堆三分真七分假的話讓陳勁難得的沉默許久沒動,他安靜地坐在炕沿邊上像座小山。
半晌,他沒有去找張三元要羅蓉蓉的思想彙報進行比對,而是用平緩了很多的語氣開口問道:
“你拎著桶是家裡沒水了?”
呼。
顧檸在心裡長舒一口氣,話術奏效了,他轉移話題了,這應該是放她一馬的意思吧?
“嗯,今早出來時候水缸裡剛好沒水了。”
於是顧檸輕手輕腳往門口挪,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