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怎麼哭了?是我弄疼你了?”
江晚吟對陸子軒的口水沒有半點嫌棄,她拿出手指後,又用棉籤沾了點藥水塗抹在口腔傷口處,卻看見了男孩眼角的淚水。
陸子軒連忙搖頭。
他輕笑著開口:“小姨,明天我想要去看看城南的木棉花,你明天能陪我去看看嗎?”
江晚吟利落收起東西,站了起來說:“我沒空,你自己去吧。”
陸子軒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他本來想借著這機會,跟江晚吟說說自己搬出去住的,畢竟她和小叔訂婚了,他再住在家裡就不合適了。
算了,等離開那天說,也差不多。
第二天,陸子軒醒來後,江晚吟已經離開了。他簡單洗漱下,就出了門,去了城南看那熱烈盛開的木棉花,望著滾滾江水不斷流入大海之中。
晚上,他第一次嘗試點了杯雞尾酒。味道很苦,但確實能麻痺自己。
直到江晚吟打來電話,他陡然驚醒過來,可手指按在接聽按鈕上遲遲沒有按下去,直到來電鈴聲消失。
陸子軒笑了笑,他忽然發現,就算沒了江晚吟陪伴他也能好好活著的。這一天,他要好好度過。
回到家時,已經是凌晨三點。他踏入屋內,就看見一個身影靜靜地坐在黑暗的客廳裡。
那是江晚吟。
她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酒氣。
“你還知道回來?”
江晚吟的聲音帶著幾分憤怒和醋意。
換作平時,陸子軒看到她拈酸吃醋的樣子,早就裝乖討好,百般安撫。
可知道真相的他實在沒有力氣跟她周旋。
“小姨,我先回房了。”
這一聲小姨,令江晚吟的呼吸陡然止住。
他怎麼又突然喊回自己小姨了?
江晚吟心中不安,望見陸子軒正往房間走時,她急忙上前拽住陸子軒手腕將他轉過身來,拉到自己懷裡。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陸子軒的臉上,帶著淡淡的酒氣。
“你鬧什麼?我給你打了幾十通電話都無人接聽,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急瘋了?”
江晚吟雙眼佈滿血絲,眼神中透露出疲倦與瘋狂。
陸子軒凝視著她那通紅的雙眼,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厭煩。
真是可笑之極!
都快結婚了,她還在自己面前演著這些拙劣的戲碼,實在是沒意思透頂。
就在陸子軒準備開口回應時,江晚吟口袋手機響了。
江晚吟看到來電號碼,呼吸瞬間沉了幾分。
她背過身去,彷彿是在整理情緒,電話接通後,她的語氣瞬間變得溫柔。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竟引得清冷的女人噗嗤一聲笑。
下一秒,她鬆開了陸子軒,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邊走邊輕聲說。
“別急,怎麼還像小孩一樣。”
“好好好,我錯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挑,好不好?”
細聲慢語,喜不自禁,輕易示弱,原來這就是高嶺之花愛一個人的樣子。
剎那間,好像有什麼壓在陸子軒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陸子軒默默轉身回房。
當他推開門的那一刻,一股淡雅的松柏的味道撲面而來,室內的裝修變得古典又華麗。
這已不是他原先的臥室。
幾分鐘後,掛完電話的江晚吟緩緩走了過來,解釋道:
“我要跟你小叔結婚了,他明天搬過來。你小叔身子不好,你先把主臥讓給他。”
江晚吟用修長的手摸了摸陸子軒的頭。
“我知道你對你小叔一直有意見,但你現在已經長大了,不要再任性。不該說的話,千萬別在清寒面前說,懂嗎?”
陸子軒喉嚨一澀,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次臥。
關上門那一刻,眼眶裡的眼淚爭先恐後地往下流。
他望向已經被掛到次臥牆壁上的照片,江晚吟抱著他笑得很開心,可從今天開始,這個陪他度過那段灰暗的女人,將不再屬於他。
小姨,那就祝你幸福吧。
陸子軒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被吵醒。
他打開門一看,一個穿著藍色襯衫的男人站在客廳,正指揮著搬家工人抬沙發。
那男人正是陸清寒,身材挺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看,不過更加成熟穩重了。
“小心我的花瓶,是藝術家定製的!”陸清寒緊張說道。
江晚吟站在一旁,寵溺地看著陸清寒忙來忙去。
突然,她轉頭瞥到了穿著短褲睡衣的陸子軒,雙眸突然一沉,斥責道:
“回去換個正式衣服,再出來打招呼。”
這時,前方的陸清寒卻突然轉過身,堆砌出一個浮誇的笑容,“子軒,你都長大了。”
“這麼多年,怎麼不給小叔打電話?也不接小叔的電話?”
陸子軒呼吸陡然一頓,那些惡毒的詛咒又如潮水般湧了進來。
明明是他拋棄了自己,是他叫自己別再騷擾他,現在他卻倒打一耙,讓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是自己的不是。
陸子軒看到旁邊的江晚吟的眉宇間閃過一抹冷意。
江晚吟淡淡地掃了陸子軒一眼,又轉頭跟路清寒說:
“之前我問過他,他說你從來沒聯繫過他。”
陸清寒垂眸扼腕,裝成一副受傷的樣子,“哎呀,子軒你這孩子怎麼說謊呢,真讓人寒心。”
江晚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陸清寒,哄著他說:
“都怪我教導無方。”
“陸子軒,還不向你小叔道歉?!”
陸子軒一言不發,只是緊緊地抿著嘴,冷厲地瞪著陸清寒。
客廳的氣氛瞬間凝滯,連搬家工人都面面相覷。
這時,陸清寒假惺惺地說:“可能是中間有什麼誤會,是吧,子軒?”
陸子軒對上那個挑釁的眼神,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失控吼道:“我沒有小叔!我小叔早死了,不然我也不用……”
啪!
話沒說完,江晚吟立馬地扇了他一巴掌。
江晚吟眼神冷厲,語氣冰冷地說:
“陸子軒,你小叔是好心給你臺階下,你卻在這耍小性子。”
“去書房跪著!馬上!”
陸子軒愣住了。
這是江晚吟第一次打他。
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疼,但怎麼也比不上心被撕裂的疼。
他天真地認為,就算江晚吟是把他當作陸清寒的替身,那麼多年相處,也應該會有些喜歡。
現在,他才發現不被偏愛的人說什麼都是錯的。
而他錯得很離譜。
就算如此,陸子軒依舊堅定地搖頭:
“小姨,我沒有錯。他搶走我父親遺產,將我趕出家時,我就沒了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