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聞續引點頭：“可以。”
“說起來，聞先生你見過小睿嗎？”
“沒有。”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尹驕餘嘟囔道，她又問，“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呀，要結婚嗎，要不結婚之後我們找藉口離開這裡，去找湯家，怎麼樣？”
“如果你只要達到林湘姨的結局就可以，那我是不是也一樣？”聞續引思考道，“那我能直接死嗎，我真的不想和……一個牛頭結婚。”
“……”
“不嫁給你，我就擺脫不了這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尹驕餘說，“要不……你想辦法送我出去，好不好，我自己去找湯家。”
聞續引別開頭：“隨你。”
兩人沉默下來，外頭院子的燈忽然亮了，尹驕餘聽見林湘爺爺的聲音：“這倆孩子，還沒關燈呢。”
尹驕餘輕聲道：“那你知道出村要怎麼走嗎？”
“……不知道。”聞續引“啪”得一聲把燈關上了，他說，“只有這一個炕，今晚將就一下吧。”
“嗯。”尹驕餘也累了，自顧自地爬了上去。
身體和心靈遭遇的折磨讓她倍感疲憊。
靠在裡側，她開始想著接下來的對策，不知道怎的昏昏沉沉地就睡過去了。月色西沉時，朦朧間，她被抓醒了。
一隻手，正抓在她的腳腕上。
以為是聞續引的睡夢習慣，她輕輕甩了甩腳腕，不想那雙手卻抓得更緊了，行動間，尹驕餘好似感受到一層細密的絨毛覆在她的皮膚上。
不是聞續引？！
尹驕餘猛然驚醒。
視線裡，聞續引和她同側而眠，沒有蓋被子，因為枕頭被尹驕餘用了，此刻他的一雙手正枕在自己的後腦下。
尹驕餘瞬間毛骨悚然。
她直接坐起身來，和腳邊一雙通紅的眼睛對上視線。
那小鬼衝她森然一笑，呲著牙衝她撲了過來。
“啊啊啊——”
怎麼這裡也有鬼啊！
尹驕餘下意識交叉雙臂擋在額前，雙眼緊閉。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小鬼的神情變的猙獰痛苦起來。
方才抓著她腳腕的手已經融成了鬼氣，被……
尹驕餘瞪大眼睛。
被自己的手腕緩緩吸收了？
確切地說，好像是她腕間那個來自於盲老道的玉鐲。
夜色裡，青色玉鐲泛著淡淡的光色，看似溫潤，卻能無聲無息地將整隻鬼吞噬殆盡。那鬼從完整的形態逐漸化為鬼氣，不可置信地被玉鐲吸了個乾淨。
四周歸為寂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
可是玉鐲如果能吸鬼的話，為什麼剛剛對林湘姨的鬼魂毫無作用，難道它吸鬼有什麼前置條件不成？
尹驕餘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聞續引。
聞續引知道玉鐲的這個功能嗎，他之前想騙她摘下玉鐲，是否也和此事有關？
懷著滿腹思緒，尹驕餘沉沉睡去。
直到東邊吐白。
一輪朝日從山後跳出，刺目的光穿過破落的山村，穿過針腳稀疏的薄床簾，灑在尹驕餘臉上。
尹驕餘迷濛睜眼，下意識想去摸手機。
卻摸了個空。
意識漸漸回籠，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此時處在林湘姨的身份下。
她坐起身來，偏頭去看聞續引。
聞續引還在睡。
離開她的遮擋，陽光便盡數灑到了聞續引的臉上，照得他皮膚雪白清透。
皮膚真好。尹驕餘默默感嘆了一句。
似乎是感受到尹驕餘的注視，聞續引睜開眼睛。
對視上的那一瞬間，尹驕餘瞬間挪開眼，有種被抓包的尷尬感，所幸聞續引沒說什麼，只說：“走吧，今天我們想辦法出村。”
尹驕餘點點頭。
林湘家的院子裡空無一人，其他房間的門都禁閉著，看樣子是還沒睡醒。兩個人悄悄地摸出了門，卻迎面撞見林湘爺爺。
……老頭倒是起得挺早。
見兩人一起出門，老頭笑眯眯的：“怎麼起這麼早，不多睡會兒？”
“爺爺早上好，我們不睡了哈哈哈，林湘陪我回家看看。”尹驕餘擠出笑來。
“好啊。”老頭點點頭，又突然問道：“那個有嗎？”
“哪個？”
“就是‘那個’啊，你們第一次該有的。”老頭壓低聲音。
聞續引和尹驕餘面面相覷。
“哎呀，非要我老頭子說出來嗎，就是那個，落紅帕啊。”老頭一拍手，“咱們林家彩禮給的多，但也有個規矩，第一次必須要看媳婦的落紅，沒有的話是要退回去的。”
“什麼退回去，彩禮？”
“媳婦啊，沒有落紅的媳婦說明早已失貞，當然要退回去啦！”
看著兩人怔愣的神情，老頭也意識到不對勁，面色沉了下來：“怎麼，盼娣不會是沒有落紅吧？”
“怎麼會？”聞續引面色不變，“我們有落紅帕，但是今天我們想出村玩，你給我們指路，可以嗎，爺爺？”
“好說。”老頭乾脆點頭。
“那我們這就去屋子裡拿。”
聞續引給尹驕餘使了個眼色，尹驕餘會意，跟著他進去。屋子裡光潔的床鋪還在陽光下泛著白，聞續引乾脆利落道：“桌上有一把水果刀，你放點血出來吧。”
尹驕餘瞪大眼睛，把手背到身後。
“自己下不去手嗎，我幫你。”聞續引彎腰取過刀子，向尹驕餘伸出手來，“手。”
“那個……我挺怕疼的……”
聞續引眼都不眨：“怕疼也沒辦法，你想不想出村了。”
尹驕餘一咬牙，把自己的手遞給他。
刀刃喇在皮膚上，感知瞬間放大，還沒什麼感覺，聞續引說：“好了。”
痛感後知後覺傳來，血被抹到床單上。
做好這一切後，聞續引出門去喊老頭進屋。
剩下尹驕餘一個人站在屋子中央。
她垂下眼睫，看著指尖不斷滲出的紅。
方才她雖然別過了頭，可餘光感受到刀刃在她腕間輕劃了一下。
她又想起之前她差點被林湘姨掐死，聞續引卻仍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一會兒。
沒破，卻讓人心顫。
聞續引，真的是瘋子。
……
不多時，兩人走出林湘家，又回了一趟林湘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