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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池眠低頭默默看著雲述的動作:“……”

沉默半晌,池眠突然道:“系統。”

系統立即回應:“在。”

他幽幽道:“閃電出現的那一刻,你看到了嗎,他沒有小腿。”

系統:“看到了。”

“他還少了一隻手。”

系統:“對。”

“他脖子上的刀口還在流血。”

系統淡定道:“應該是被人給砍了,但還沒完全恢復好。”

“他的斷口處,好像有什麼肉粉色的混著鮮血的東西在蠕動。”

系統:“哦,那是他的細胞在自我繁殖。”

池眠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見池眠突然不說話了,系統疑惑:“怎麼了嗎?”

見系統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雨夜,凌晨,眼前還有一個靠坐在血泊裡,肢體缺少,脖子也在不停流著血的人,這些對於一個正常人而言是多麼的有衝擊力。

尤其是對方還歪著腦袋,一直眉眼彎彎目不轉睛的盯著你瞧。

這種荒誕的詭異感,是對方即使有著再怎麼穠豔綺麗的美貌,也無法掩蓋住半分的。

池眠有些心累:“沒什麼,就想喊你一聲。”

系統愣愣道:“哦。”

池眠禮貌微笑。

而另一邊,見池眠好半天都沒有答應下來,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雲述不禁再次問了一遍,聲音依舊輕柔且破碎,但掩在暗色下的眸子卻有些冷,眸中的不滿毫不掩飾:“同學,你怎麼不說話了呢?”

雲述扯著池眠衣角的手鬆了松,似落非落,垂落的睫羽輕顫,聲音有些低落:“沒關係,我知道的,像這樣的夜晚,不隨意答應一個陌生人的請求是對的。”

他抿了抿唇,殷紅的唇瓣此刻也有些發白:“你走吧,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就好了,我沒事的。”

雲述的聲音越說越低,至最後,甚至能隱隱聽到一些微不可察的哽咽聲。

池眠:“。”

他低頭看了眼依舊被對方牢牢扯在手裡的衣角,有些一言難盡。

話這麼說,那你倒是鬆手啊。

他在心裡默默的深吸一口氣,後強行打起精神來。

沒事的沒事的,不就是比誰會演嗎,他可以。

池眠捏著傘柄的手緊了緊,另一隻腕上掛著塑料袋的手伸出去想要去觸碰雲述,但不知想到了什麼,最後還是剋制的收了回來,他的聲音裡含著難以掩飾的慌亂:

“不是不是,我、我就是太激動了,雲述同學,你…你真的願意跟我回去嗎?”

聽著對方那激動到有些顫抖的嗓音,以及看到對方那想觸碰又收回去的手,雲述這才滿意的勾唇笑了笑,眸中滿是得意與傲慢。

他緩緩啟唇,輕柔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悲傷:“是的,我現在受傷了,如果讓我獨自一個人呆在這兒的話……”

“我會死的。”

“所以,”雲述輕輕抬眸,那雙漆黑穠豔的狐狸眼中此刻滿是破碎的懇求,眸光流轉間水光瀲灩,“可以帶我回家嗎?”

“相信,像你這樣善良的人,”雲述溫柔一笑,“天主一定會保佑你的。”

不可以。

還有,我不信天主教。

雖然池眠很想這麼說,但他知道,不行。

一旦他這麼說了,那就是妥妥的崩人設。

此外,更嚴重點,要是被雲述發現他並不受他奇怪體質的影響,那他肯定就會變成雲述的重點觀察對象。

又或者,直接殺了他這個異類,以絕後患。

毋庸置疑,這些雲述完全能做的出來。

所以,即使非常非常的不情願,但他還得裝出一副非常高興的模樣。

池眠激動的連連點頭:“嗯嗯嗯嗯,這是我的榮幸!”

“但……”池眠有些無措,抿了抿唇,猶豫道:“我該怎麼將你帶回去……”

“而且,你現在這樣,真的不需要去醫院嗎?”

池眠轉頭向身後看了一眼,後輕輕垂眸,捏著傘柄的手指也緊了緊,似是有些難辦:“無論怎樣,這裡離路口還有一段距離,想打車的話得先到路口,可……”

聞言,雲述的聲音也有些苦惱:“可是,我不想去醫院。而且,我現在這副樣子,恐怕不能自己走過去。”

他慢慢鬆開扯著池眠衣角的那隻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轉而抬手扯上那因池眠的動作而垂落在雲述眼前的衛衣帶子。

雲述稍稍用力,將池眠往他自己的方向帶了帶,後輕輕仰頭,緩緩湊到了池眠的耳邊,兩人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偏頭對著池眠的耳廓輕吹一口氣,聲音輕柔又粘膩:“同學,抱我吧,抱著我到路口。”

自雲述扯上池眠衣領帶子的那一刻起,池眠擰緊的眉頭就沒放下來過,薄唇也抿成一條直線,鏡片後的目光微涼,掩在暗影裡的眼眸情緒不明。

雖然很想現在、立刻、馬上,遠離眼前這個絲毫沒有分寸感的傢伙,但顧及到雲述的體質以及人設問題,池眠還是強行壓下了這種衝動。

但還沒等池眠調整好情緒,雲述就又向他的耳邊吹了一口氣,就是這一口氣,差點把池眠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情緒給再次吹了上來。

儘管再怎麼給自己洗腦眼前這個傢伙並不能稱之為人,但他的耳邊卻彷彿還有著那種人類吐息的溼熱觸感,這種感覺還是讓池眠內心忍不住的一陣翻湧。

仗著現在雲述看不到,池眠眸中的負面情緒也不再掩飾,一股腦的傾瀉而出。

不過還好,就在池眠真的快控制不住情緒,差點就要崩人設時,雲述似是也不太喜歡這種有些過於親密的動作,便先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雖然雲述此時已經與他拉開了距離,但池眠卻仍舊覺得,好像還是有人貼在他的耳邊說話。

他的眼神有些冷。

好惡心。

這種噁心感無關於其他,僅僅因為對方是一個擁有著生命體徵,且與他社交距離過近的人。

與此同時,哪怕在黑暗中池眠看不清東西,但他也仍能夠感受到一道粘膩且隱晦的目光在細細打量著自己。

他抿了抿唇,耳朵微紅,聲音有些羞澀:“可、可以嗎?”

雲述漠然的目光從池眠那泛紅的耳垂上掠過,歪了歪腦袋,溫柔笑道:“當然可以啊。”

但還沒等池眠回答,他又繼續道:“只是,我不喜歡別人碰到我,所以,同學你還是隔著衣服抱我吧。”

聞言,池眠則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本來都打算冒著崩人設的風險,也要讓雲述斷了直接讓他抱著的想法,但還好現在對方主動提出來了。

就算雲述並不能算是一個純粹的人類,但即使是這樣,池眠還是不能夠接受跟任何人有著任何肢體接觸。

其實,不僅是池眠不願意和任何人有著任何的肢體接觸,雲述同樣也是如此。

在他看來,自己是那樣的高貴,那些卑賤的人怎麼配碰觸到他?

要不是現下他確實真的無法獨立行走,否則他是絕對不會讓旁人碰到他的,哪怕是隔著衣物。

那些蠢貨怎麼配。

_

從雲述所待的地方到路口還是有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

此時,池眠隔著自己脫下來的外套,抱著一個比他高了快半個腦袋的雲述,哦,不對,現在是比他矮了快半個頭的雲述,正艱難的往巷口走。

邊走邊在心裡後悔:“為什麼大晚上的我要來這麼犄角旮旯的地方?”

“為什麼我要答應帶這個麻煩精回去?”

“為什麼我還要抱著他去路口打車,而且他還這麼重。”

為什麼……

池眠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死感。

這人生,過的還不如死了算了。

系統好心提醒:“因為您要活著。”

池眠微笑:“。”可我現在想去死一死。

見池眠一路都不怎麼說話,只顧著埋頭走路,雲述動了動搭在池眠肩膀上的那隻撐著雨傘的手,悠悠的轉了轉傘柄,後側眸看向這位抱著自己的少年。

雲述打量的目光從少年那看不清面容的臉上,緩緩移到他鼻樑的那顆小痣上,最後輕輕落到了少年那淡色的唇瓣上。

半晌,他似是好奇般,突然柔聲開口:“同學,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啊?”

池眠緊了緊攬著雲述腰的手,耳朵微紅,神色緊張,有些磕巴:“我出來買吃的,後面又逛了一會兒,打算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地鐵已經停運了。”

池眠回頭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垂眸道:“從這裡到我家也不算太遠,我就想要不走近路從巷子裡走的,但沒想到就在巷子裡遇到你了……”

雲述輕輕笑了笑,聲音有些輕,不知信沒信:“這樣啊。”

他也順著池眠的目光向身後漆黑的巷子裡望了一眼,眸中情緒不明。

感受到身後巷子裡那一陣陣微弱粘膩窸窸窣窣的動靜,雲述不禁輕嘖一聲。

可惜了,那些散落的殘肢沒給處理掉。

這裡又要多出來幾個贗品了啊。

暫且不管那些將要生成的贗品,接下來,雲述似是發現動不動就害羞的池眠很有趣一般,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天。

他說:“同學,你會覺得,我現在這樣很奇怪嗎?”

池眠回答的磕磕絆絆,雖然聲音有些猶豫,但還是誠實道:“感覺、感覺會有一些……”

雲述輕聲誘哄道:“哪裡奇怪呢?”

池眠:“你的腿,還有手……”

雲述隨意掃了兩眼正在自生的斷口處,沒多在意,繼續柔聲道:“不過是少了些人體的組織而已。”

“這多正常啊,不是嗎?”

池眠有些猶豫:“正常嗎……”

“是啊。”雲述貼近了些池眠,湊到他的耳邊,眼眸深邃,聲音輕緩溫柔:“就和那些玩具一樣,人也是會壞的,這很正常,修一修就好了。”

“所以,身上會偶爾缺一些東西,這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池眠此時的眼神有些恍惚,似是被洗腦一般:“好像…是的。”

“乖。”雲述滿意的笑了笑,眼神晦澀,“這再正常不過了。”

_

午夜凌晨兩點,池眠的公寓內。

池眠看著坐在沙發上姿態閒適到彷彿是在自己家一般四處打量的雲述,有些無措:“那個,你是要先換衣服還是要先……”

池眠指了指他有些猙獰的傷口:“先包紮傷口?”

聞言,雲述這才慢慢悠悠的收回打量著整個住處的視線,往自己的傷口看了眼,後漫不經心道:“不用管它們。”

“比起包紮傷口,我想,我現在更需要換一身乾淨的衣服。”雲述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那混著血水和雨水的潮溼衣服,語氣中帶著絲絲縷縷揮散不去的嫌棄:“可真狼狽。”

此刻,已經成功達到目的的雲述也摒棄了那副虛假柔弱的面孔,露出了他真實倨傲的本質。

沒等池眠去給他拿衣服,雲述又笑眯眯的提出了一連串新的要求。

“我好渴啊,同學,先給我倒杯水吧。”

池眠臉上的微笑無懈可擊:“好。”

“我該洗澡了,把水和新的衣服都準備好吧,記住,是新的且沒穿過的衣服。”

池眠還是微笑:“好。”

“洗完澡後我要休息,把床鋪都收拾好,還有,床上的用品記得要全都換成新的,我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

池眠微微一笑:“可是,我家裡只有一個房間……”

“沒關係。”雲述笑得很溫柔,“把你的房間給我就好了,我不介意。”

池眠覺得自己所有的自持與冷靜,都快要毀在眼前這個毫無禮貌且過於討厭的麻煩精身上了。

他低垂著眸子,抿著唇瓣:“可是,這樣我就沒地方睡了……”

“沒關係。”雲述笑得十分善解人意,“你可以睡在沙發上,我不介意你睡在我坐過的地方。”

池眠現在很想罵人:“。”我介意。

見池眠還是一副猶猶豫豫的苦惱模樣,雲述似有些受傷一般,輕捂著自己的心口,嗓音柔弱:“難道,你是想讓我這個病人睡在這冰冷窄小又不舒服的沙發上嗎?”

“不不不。”池眠連連擺手,“我就是在想家裡還有沒有新的床上用品。”

“這樣啊。”雲述勾了勾嘴角,眉眼彎彎,他湊近了池眠,“我還以為…是同學你不願意呢。”

“不會不會。”池眠連連保證,“雲述同學今晚能留宿在這裡,我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不願意,這可是我的榮幸!”

見狀,雲述這才重新掛起他那副虛偽的溫柔面孔,點點頭,滿意道:“確實是你的榮幸。”

池眠:“。”手癢了。

片刻後,池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弱弱問:“對了,雲述同學你,怎麼會半夜躺在那兒啊,還受傷了……”

雲述沒有立刻回答池眠的話,而是抬眸看他:“同學,對我的事情這麼好奇嗎?”

“不不,我就是、我就是有點擔心你。”

“這樣啊。”雲述口吻傲慢,“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語氣夾雜著厭惡與輕蔑:“不過是一時不察,被一些陰溝裡骯髒的東西給暗算了。”

“殺人分屍,嘖,還是那套無聊的手法。”

池眠沉默:“……”

這是我能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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