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仰頭往上看去，樓體上一道巨大的裂縫攀巖而上，像是被一雙手生生掰開一般，鋼筋錯落間，讓人望而生畏。
“上次離開的時候這裡還是有名的商業大廈，誰能想到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座危樓。”沈枝意感慨道。
如果當時她沒辭職，算算地震發生的時間，估計得被困在裡面。
這都是命數啊！
“主人來過這裡嗎？”沈小花落在沈枝意肩頭，輕啄了一下她頭上的丸子。
“當然了，對這裡我可是印象深刻呢。”沈枝意嘴角噙著一抹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
這可是她進入社會後，踩到的第一個坑。也不知道那些個無良領導們，都還倖存嗎？
沈枝意拿出定位器，看著上面閃爍的紅點。當她到達中耀大廈附近時，定位器上的紅點閃爍頻率明顯變快了，這說明她距離目標越來越近。
“目標就在附近，定位器不能提供具體位置，只能靠我們自己找。”沈枝意將定位器放進包裡，拉好面罩，“同一樓層，大家分頭行動，安全第一。”
“遵命！”
沈枝意找到安全樓梯，門已經被掉落的石板砸得變形了。她用力拽了一下，紋絲不動。
“我來。”大黃上前，用尾巴纏住把手，猛地一拉。
一道刺耳的聲響後，門被硬生生拉開，地上的黑色刻痕，像是對大黃的控訴。
“搞定了。”大黃收回尾巴，一轉頭髮現沈枝意和沈北等正排成一排站在那裡，呆愣地看著它，“額，怎麼了？”
“大黃，你真厲害！”沈枝意朝著大黃豎起大拇指，眼中的敬佩毫不掩飾，“救援隊來了都得三五個人藉助工具才能打開，你一個人……不，一條蛇就搞定了，真的很棒！”
“看來，你平時對我們還真是手下留情了。”小白嚥了下口水道。
“其實這門也沒有很難開，我都沒怎麼用力。”大黃也有些不解，它感覺身體裡好像有使不完的勁。
“從前老主人提過一個可能性，休眠艙裡的營養液可能會導致主體性能二次變異，只不過需要特定的刺激。”沈北沉吟片刻後開口，“大黃或許是具備了二次變異的條件。”
沈枝意越發覺得，有它們在，真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誰在下面？是救援隊嗎？”頭頂忽然響起一個顫抖的女孩聲音，夾雜著幾分試探。
沈枝意沒有出聲，沉寂兩秒後，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是不是救援隊的？趕緊回答啊，我們這裡有好幾個倖存者，但是被困住了，立馬救一下！”
“主人，我從外面飛上去看看。”沈小花低聲開口。
沈枝意點頭。
她不是專門來救人的聖母，非親非故，她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
兩分鐘後，沈小花回來了。
“九層塌陷了，困住了大概四五個人。他們只是聽到了聲音，並沒有發現我們。”
女孩求救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是倖存者嗎？你可以來幫幫我嗎？我們這裡情況真的很糟糕！”
“喂，下面的人，你趕緊上來幫我們，我給你錢！”一箇中年女人開口，語氣並不怎麼好，說是請求，不如說是命令，“一百萬，趕緊上來，你可能一輩子都掙不到那麼多錢！”
沈枝意翻了個白眼，看不起誰呢？一百萬，她打兩個電話的事。
“這人說話的語氣真不討喜。”小白甩了一下劉海，順便踢醒一旁快要睡著了的爬爬，“你覺得呢？”
爬爬：“同感，你的動作也不討喜。”
沈枝意撇了下嘴，“同感，所以我們先幹正事。”
她沒有再理會那些人的呼喊，徑直順著樓梯往上走。
中耀大廈樓層很寬，每一層都有好幾個小公司。
強震過後，炸開的瓷磚，碎裂的玻璃門，裂開的牆面……原本精緻的裝修，此刻只剩滿地狼藉。
頭頂的燈帶因為電壓不穩，偶爾忽閃兩下，倒是有點像某些恐怖片裡的前搖。
“嘩啦”
沈枝意抬腳將碎玻璃踢開，清脆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地上有碎玻璃，你們要小心。”
“謝謝主人關心。”沈小花站在沈枝意肩頭，蹭著她的臉頰開口。
“臭鳥，主人關心的是我們，你都不用落地。”小白撇嘴懟道。
沈小花：“要你管，不講衛生的死羊駝！”
兩人鬥嘴間，沈北向前一步看向走廊盡頭，“那裡，有很濃的血腥味。”
沈枝意輕手輕腳地靠近過去，探頭看向拐角處。巨大的會議桌下，有一具仰面朝上的屍體。
從他們的方向看過去，正好能看到深入他臉頰的巴掌大的瓷片。傷口處的肉外翻著，鮮紅的血液順著傾斜的坡度一路流下去。
只一眼，沈枝意就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生理不適。她轉頭捂著嘴，努力壓下胃裡的翻江倒海。
死人。
“主人，你還好嗎？”沈北擔憂地看著沈枝意，爪子小心翼翼地拍了兩下她的腿。
沈枝意靠在牆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地喘著粗氣。她用力咬著嘴唇，安慰自己要冷靜。
因為有外公的提醒和沈北他們的陪伴，她一直對末日沒什麼概念。但當她看到這具屍體，才真切地感受到，這是事實，是真真正正會死人的！
“我，沒事。”沈枝意緩了緩，直起身子，手心被她掐的幾乎破皮了。
她要慢慢接受的，不然怎麼繼續走下去？
沈枝意深吸一口氣，剛要進去，就聽到一陣粗重的呼吸聲。
“誰比我還怕？”
幾隻動物面面相覷，然後默契地屏住呼吸。
粗重的呼吸聲再次響起，沈枝意聽得清清楚楚——這聲音，跟她只有一牆之隔。
“主人，這裡面沒有活人氣息。”沈北沉聲道。
裡面除了那具屍體，還有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