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舟道:“讓鶯歌和你一起去。”
“不用。”江照月拒絕裴景舟,道:“香巧,走。”
“是,二奶奶。”香巧連忙跟上江照月。
裴景舟不由得蹙眉。
江世鴻以為他是因為遭到江照月的拒絕,所以不高興,忙打圓場:“照月這孩子有點小性,賢婿莫介意。”
“回府之後,姐夫好好教訓她一頓!”江俊義接話。
裴景舟神色頓冷:“江公子,她是你長姐。”
江俊義一愣。
江世鴻察覺到裴景舟生氣了,連忙賠不是。
江照月這時候已經走進了後院,來到吳氏的臥房裡。
江晚雪已經重新梳洗,頭上也插好釵子。
“你們都下去吧。”吳氏對下人道。
“是。”承寧侯府的下人都退下了。
香巧卻依舊站在江照月跟前。
“香巧,你也下去。”吳氏道。
香巧望向江照月:“二奶奶。”
“你在外面等著我。”
“可是——”
“別擔心,出了事兒,我可以一打二。”
香巧一愣。
“江照月,你說的什麼話?!”吳氏不悅道。
江照月看向香巧:“出去吧。”
香巧依著江照月的意思,走了出去,站在門口等候,可她還是有些擔心,不時側首朝吳氏的臥房方向看去。
所有下人都走光了,吳氏和江晚雪面前只有江照月一人。
江照月直接問:“要和我說什麼?”
“自然說些體己話。”吳氏道。
“母親,裝了那麼多年,不累嗎?”江照月問。
吳氏問:“你這話是何意?”
江照月坐到旁邊的圓桌前,悠閒道:“人前對我關懷備至,人後想辦法將我養廢。”
吳氏一愣。
江晚雪也是大驚。
“現在又覬覦我的婚事,想辦法搶走。”江照月手託粉腮,杏眼微彎,問:“是不是,母親?”
對上江照月清亮的眼神,吳氏看到聰慧、通透、堅韌和自信,她驚道:“你一直在裝傻?”
“不是,以前的江照月不在了,我是新的。”
“新的?”
“沒錯,全新的江照月。”
江照月越是說的坦坦蕩蕩,吳氏越是認為她以前是裝傻,咬牙切齒道:“你竟然有如此深的心計。”
“就比你們深一丟丟,剛好看出來你們覬覦我的男人,我的公爹,我的婆母……”江照月嘆息了一聲,似是可惜道:“其實啊,我挺想把婆母給你們的,可惜我男人和我公爹不願意,所以呀,你們就別痴心妄想了。”
“江照月!”吳氏拔高聲音。
江照月站了起來,面色忽然一冷,道:“侯夫人,從我嫁出承寧侯府的那一刻,我就是鎮國公府裴景舟的夫人,我代表的是鎮國公府,麻煩你以後在我面前,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則,後果自負。”
一直以來,看到的都是吵吵嚷嚷、咋咋呼呼、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狂怒的江照月,忽然看到她如此鎮定無情地說出這樣一席話,吳氏有些被鎮住了。
江晚雪出聲道:“江照月,你不要囂張,就算你現在不傻了,可你到底是出嫁女,以後在鎮國公府想要站得住腳,還得靠承寧侯府!”
“喲,承寧侯府這麼厲害,怎麼不日天呢?”江照月道。
江晚雪聽不懂江照月說什麼,但她聽出江照月的諷刺之意,生氣道:“好,等你在鎮國公府受了委屈,別找承寧侯府!”
“我愛就找,不愛找就不找,你管得著嗎?”
“你……”江晚雪以為江照月會非常有骨氣地說“我絕不找承寧侯府”,沒想到這人臉皮這樣厚,她憤怒罵:“江照月,你個賤——”
“啪!”江照月一巴掌甩到江晚雪的臉上。
江晚雪一下懵了。
“江照月!”吳氏怒吼。
“第一,我是她長姐,她言行無狀,打她,她就得受著;第二,我是鎮國公府嫡媳,她出言不遜,打她都是輕的!”
吳氏啞口無言。
江晚雪狠狠地望著江照月。
“下次再這樣,我可不會這麼客氣了。”江照月道。
吳氏立刻接話:“江照月,你——”
“夫人,大姑爺派人喚大姑娘。”外面響起丫鬟的聲音。
“知道了,大姑娘馬上就出去了。”吳氏應完,整個人似乎冷靜了一些,望著江照月道:“照月,作為母親,我勸你一句,嫁人嫁得好,不是本事,過得好,才是,像你這樣——”
“母親放心,我會過得好。”
吳氏哼笑道:“希望如此。”
“別在我面前耍你們那點淺薄的心計,不然,後果自負喲。”江照月輕飄飄地說完,抬步走出臥房。
吳氏氣的拍桌子。
江晚雪氣的跺腳。
江照月卻是心情極好地來到門口。
香巧趕緊喚:“二奶奶。”
“二奶奶,你沒事兒吧?”鶯歌問。
“沒事兒,二爺喚我?”江照月問。
“是。”鶯歌應。
“那走吧。”
鶯歌帶路。
江照月以為江世鴻和江俊義會藉著這個機會,帶裴景舟在承寧侯府四處走走,巴結巴結裴景舟。
沒想到三人還在廳裡。
江世鴻和江俊義安靜地坐在各自的座位,身形有些緊繃,臉色也不好看。
裴景舟一派端方中,透著些許鬆弛感,指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這三人幹什麼?
她抬步走進廳裡。
裴景舟手指一停,站了起來。
江世鴻和江俊義見狀,忙跟著站了起來。
“你沒事兒吧?”裴景舟問。
“沒事啊。”江照月望著裴景舟問:“二爺喚我何事?”
“我……”裴景舟張口結舌。
“什麼?”
裴景舟餘光瞥見外面的日頭,道:“該用飯了。”
“就這?”江照月問。
裴景舟點點頭。
江照月本來還想再和吳氏、江晚雪戰幾個回合的,結果這人……算了,以吳氏和江晚雪兩個人的德行,以後肯定會搞事兒。
她等著她們,便道:“那就用飯吧。”
江世鴻命人擺飯。
江俊義讓人喊吳氏。
吳氏到底是經過風浪的,剛剛還和江照月怒目相對,現在已經喜笑顏開了。
飯桌上,她熱情地與裴景舟說些話。
裴景舟冷淡卻不失禮地回幾句。
一頓午飯就這麼結束了。
一般女子回門,都捨不得離開,要磨蹭到將近傍晚,江照月對承寧侯府沒有好感,直接提出:“二爺,我們回吧。”
裴景舟絲毫也不詫異,點頭:“嗯。”
江世鴻等人象徵性地挽留。
江照月果然地帶著江世鴻回的禮單,果然上了馬車,像是沒有骨頭似的,靠著馬車壁,一邊看禮單,一邊笑了。
裴景舟依舊坐的筆直,他瞥了江照月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問:“你父母……一直……待你不好?”
“對啊。”江照月很自然地回答。
“抱歉。”裴景舟忽然道。
江照月目光緩緩從禮單上移向裴景舟:“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