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在原主小姑娘的記憶裡,看過養父母的長相。
見到真人,她的胃部突然泛起一陣抽搐的痙攣,那些深埋起來的噁心畫面正化作具象——
高級單人病房,被他們改成了自家臥室,養父打著赤膊穿著大褲衩,癱在佈滿汙跡的單人沙發上。
那張常年被酒色浸泡的蠟黃倒三角臉上,掛著還未散去的火氣,一張一合的嘴罵著髒話,漏風的黃板牙時不時賤出唾沫星子。
穿著病號服的養母靠著床頭,後腰墊著兩個被汗漬、口水浸的發黃的枕頭。
她微微仰著頭,乾枯發白的頭髮亂糟糟披散,沒有丁點血色浮腫的好似圓盤的臉,寫滿了濃稠的厭惡,唇角抿著刻薄的弧度。
聽到開門動靜,兩人四目齊齊看過來,眼中迸發的怒火,火山熔岩一般朝著蘇棠撲過來。
“你個賤種,立刻給老子(老孃)跪下!”
很顯然,裴卿若早自己一步來見過他們。
蘇棠攥了攥拳,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細微的咔響——好一家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
裴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當年他們發現嬰兒被調包後,非但沒報警,反而用成沓的鈔票堵住了這對人販子的嘴。
那些沾著銅臭的百元大鈔,化作賭場裡的籌碼、酒瓶上的標籤,化作小姑娘身上數不清的傷疤,日復一日抽走小可憐的求生意識。
是他們滋長了這對豺狼的惡,養大他們的野心,一步步將小可憐推進深淵。
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為什麼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得罪陸總的下場!”蘇母驟然爆發,抓起床頭櫃上的杯子朝蘇棠砸過去,“我警告你,別想用狐媚手段拖著不離婚。”
“她敢不離婚,我就打斷她的腿。”蘇父猛地坐好起來,乾瘦的胸膛劇烈起伏,惡狠狠警告,“錢也別想分走一絲一毫。”
蘇棠伸手接住砸過來的杯子,大馬金刀地坐到另一張單人沙發上,沉默看著他們,眉眼間覆滿了寒霜。
這倆人的秘密,應該不止調換了孩子?
裴家明知道他們換了孩子卻不處理,還給錢給他們揮霍,暗示他們逼迫小姑娘嫁給陸沉舟。
難道他們是人販子,不揭發是不想影響裴卿若?
念頭一起,蘇棠的血壓瞬間飆到180,壓都壓不下去。
不等他們繼續開罵,她沒忍住,豁然起身以手為刀劈向養父的頸側。
“賤人,你要幹嘛!”蘇母嚇得五官亂飛,“你是不是瘋了!”
“你說我要幹嘛。”蘇棠勾了下唇角,沒給她繼續嚎叫機會,用同樣的方式將人打暈過去。
打嘴炮浪費時間,對付惡人得快準狠。
拿走他們的手機,蘇棠用他們的指紋解鎖翻了翻,找到他們是人販子的證據眉頭深深皺起。
就這麼送他們進去,太便宜裴卿若了。
她沉吟片刻,拿出手機給賀雲川發消息:找個律師過來,我要跟養父母做親子鑑定,需要他見證採集生物樣本去做鑑定。
根據《民法典》第1073條,親子鑑定需徵得雙方當事人同意。
蘇父蘇母是人販子,不適用這條法律規定,為了保證結果具有法律效力,最好是找見證人見證。
賀雲川秒回:等著,病房號發來,20分鐘到。
蘇棠把病房號發過去,趁著還有時間,索性將蘇父蘇母手機裡的聊天記錄,全部轉移到自己的手機上。
他們在裴卿若13歲時就跟她相認,十多年來,裴卿若沒少讓他們往死裡虐待原主小可憐。
一家子渣碴。
虐文世界真踏馬操蛋。
賀雲川找的律師來的很快,不止他來了,還請來了司法鑑定所的工作人員,現場採集生物樣本。
採集過程全程錄像。
蘇棠送走律師和工作人員,又自己動手採集了一份,留著給他們跟裴卿若做鑑定。
收好兩人帶毛囊的頭髮,她淡淡看了眼床上的夫妻倆,冷靜報警。
這對夫婦不止調換了原主,這些年還偶爾幫人賣孩子。
被賣出去的孩子有男有女,大部分都是剛出生的嬰兒。
警察到的比預想中要快。
蘇棠簡單說明報警緣由,將兩人的手機交給警察,“手機裡有賣家和買家的消息,還有他們買賣孩子的聊天證據,我本來想幫忙充電,發現這些信息就報警了。”
“你做的很好,他們是怎麼回事?”警察看著倒在病床上的夫妻倆,眼中寫滿了狐疑。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小,這夫妻倆一動不動,可不像是睡著的樣子。
“掐人中就醒了,他們昨晚打了一夜的鬥地主,沒睡夠。”蘇棠說的雲淡風輕,“而且我懷疑,我不是他們的孩子,他們的血型一個是A,一個是O,我是AB型。”
“稍後我們會通知你去做親子鑑定。”出警的警察抬手拍醒蘇父蘇母。
“蘇棠你個小賤人,你做了什麼,警察為什麼會來。”蘇母睜開眼就罵,“老孃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就這麼報答我們的嗎。”
“她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蘇父看到警察,雙腿發軟,嘴巴卻硬的很,“都跟你說要生兒子,你不聽,養個女兒不賺錢就算了,還坑爹媽。”
“演的很好,一會到了派出所接著演。”蘇棠後退一步,勾著唇角不疾不徐補充,“你們涉嫌買賣人口,進去了記得好好反省改造!”
“賤人,我打死你!”蘇母撲騰著要去打蘇棠,很快被警察按住,銬上手銬。
蘇父見事情敗露,陰惻惻瞪了眼蘇棠,老實抱頭蹲下。
夫妻倆被警察帶走,蘇棠走在後面,滿意欣賞林盛彷彿被雷劈的表情,黛眉微挑。
“發生了什麼事?是否需要陸總安排律師過來。”林盛跟上蘇棠,焦急詢問,“是誰報的警。”
“陸沉舟不是要把我媽趕出醫院嗎,你告訴他,我自己動手了,不勞煩他多管閒事。”蘇棠嗤了聲,加快腳步跟上去。
林盛看了看押著蘇父蘇母的警察,到底沒敢繼續去追蘇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蘇棠好像變得跟原來不一樣了?
他搖搖頭,去收費處詢問蘇母的出院手續,是否已經辦理。
得到還沒辦理的答案,他鬆了口氣,決定守株待兔。
賬戶上還有二十多萬,她應該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