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烈終於通完馬桶，他發現自己手臂上被頭髮碰到的地方，出現了幾道觸目驚心的青紫色痕跡。
想起管理員說505的”楚林”喜歡往下水道丟頭髮，他咬牙切齒道：”楚林！你個王八蛋！”
陳烈把拳頭捏得咔吧響，”505是吧…”，他轉身離開衛生間，運動鞋沾著廁所水漬，在地板上留下一個個潮溼的腳印。
“砰”的用力甩上房門，生鏽的門牌被震得歪向一邊。
樓梯間的燈泡滋滋閃爍著，在他健碩的背部肌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三級臺階並作一步往上衝，就在他快到五樓時，卻在陰暗的拐角處，被一灘可疑的黏液滑了個趔趄。
“這破公寓…”他罵罵咧咧地抓起扶手上長黴的蘑菇，拔下來擦了擦鞋底。
五樓走廊比樓下更加陰森，牆紙剝落處滲出暗紅色的汙漬。
陳烈眯起眼睛辨認門牌，505的”5″字已經脫落，只剩下黑洞洞的”0″像獨眼一樣瞪著他。
看我等會怎麼收拾你！
他直接一記迴旋踢踹向房門。門板被這重重的一腳踢飛了出去，陳烈看到一團扭動的人形黑影，正把一個裂口男子按在餐桌上。
劉浩標誌性的嘴角，本來被楚林訂的好好的，現在又撕裂著一直延伸到耳根。
那道鬼影用手指扯開他的嘴，像拉開拉鍊一樣往兩邊撕扯。
“住手！楚林你在幹什麼！”陳烈以為黑影是楚林，他一聲怒吼，震得天花板簌簌掉灰。接著衝進門，抄起旁邊的陶瓷招財貓，就朝黑影砸去。
招財貓在空中劃出優美弧線，卻在接觸黑影的瞬間穿了過去，”啪嚓”一聲在牆上炸開無數碎片。
黑影緩緩轉過頭，沒有五官的臉上，浮現出三排旋轉的鋸齒狀牙齒。
“幹！狗管理又坑我！！”陳烈被嚇的猛一哆嗦。
劉浩趁機從餐桌上滾下來，撕裂的嘴角滴著血：”快跑！他是鬼！”
見劉浩如一團毛絨黑髮，嗖嗖的消失，情知上當的陳烈也急忙拔腿就跑。
此時的楚林，卻錯過了一場好戲。戴回面具的他，拿著翻出的紙筆，正趴在登記臺上，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塗鴉。
“酒店新店開業！豪華海景房！限時特價！”
他畫了個粗糙的酒店，歪歪扭拙的泳池，旁邊還潦草地添了幾個波浪線代表”海景”，最後在底下用紅筆（其實是昨天撿到的血漬）寫上：
“今日入住，免費贈送高檔水棺一副！”
等偽造的宣傳單畫完，他得意的舉起來，欣賞了一下自己的”佳作”。
“完美。”
楚林拿著”傳單”，鬼鬼祟祟的來到101號門口。然後小心翼翼地摺好，蹲下身，悄悄從門縫底下塞了進去。
“嘩啦。”
傳單剛滑進去，門內就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裡。
楚林立刻把耳朵貼在門上，屏息凝神——
“嘩啦……嘩啦……”
是水聲。
接著，是紙張被拿起時，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海景房？”
陳默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帶著幾分困惑。
楚林憋著笑，趕緊捏著鼻子，用假聲喊道：”沒錯！新店開業！現在搬過去還送住戶大禮包！”
門內沉默了幾秒。
突然——
“啪！”
門縫底下湧出一大灘水，直接把那張傳單衝了出來，溼漉漉地糊在了楚林臉上。
“……”他扯下傳單，發現上面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
“現有泳池，勿擾。”
【系統提示：詐騙失敗，住戶表示不屑。】
“嘖，還挺挑。”楚林撇撇嘴，把溼透的傳單揉成一團，隨手丟進走廊垃圾桶。
桶裡傳來”咕咚”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把紙團吞了下去。
楚林低頭一看。垃圾桶裡，一團漆黑的頭髮露出雙渾濁的眼睛，正透過縫隙盯著他，他嘴角慢慢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
“劉浩，你躲在這幹嘛？”楚林乾笑著，又掏出一張傳單。”新店開業，要了解一下嗎？”
垃圾桶裡的劉浩緩緩伸出腦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有鬼….在找我，主管你快走，不然等會他發現我了。”
“什麼？！”楚林蹲過去，小聲問道：“它是誰？”
劉浩緩緩蓋上了垃圾桶蓋板，拒絕了深入交流。
“它開始對住戶下手了，看來我得抓緊推動計劃。”
楚林走到水錶間，嘴裡叼著手電筒，尋找著101的水閥，”怎麼也不標個號啊….”，找不到對應的閥門，他索性用手裡的扳手將總閥門卡死。
“喜歡游泳是吧？”他惡狠狠地擰緊最後一圈，”老子讓你體驗沙漠求生！”
【系統提示：公寓水源已切斷】
五分鐘後，陳默的房門猛地打開。
這位向來陰鬱的住戶此刻渾身滴著水，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裂起皮，活像條被扔上岸的鯰魚。
他手裡攥著那張被水泡爛的”海景房傳單”，聲音嘶啞：”無故斷水！你…什麼意思？”
楚林晃了晃手裡厚達三釐米的《宿舍管理手冊》，露出標準的服務業微笑：”根據第38條，單月用水量超標的住戶需補繳費用。”
他嘩啦展開一張寫滿天文數字的賬單：”您本月共使用海水…啊不是，自來水1145.14噸，摺合陽壽…呸，摺合總費用1145140元。”
陳默的眼白開始泛起不正常的灰藍色。走廊的牆皮突然滲出大量水珠，在楚林背後聚集成人形輪廓。”你這是…..敲詐勒索！”
“明碼標價，現在交錢可以打八折哦~”楚林假裝沒看見那些蠕動的液體人形，甚至貼心遞上POS機，”支持冥府通寶支付。”
“……我退房。”陳默的牙齒髮出貝殼摩擦般的咯咯聲。
當101室的門關閉時，整層樓的水管突然發出淒厲的嗚咽，所有水龍頭噴出腥臭的暗紅色液體。
楚林望著陳默拖著溼漉漉的行李箱走向電梯的背影，突然聽見系統提示音：
【住戶滿意度下降25%】
【當前投訴信：3封】
“管理員比鬼還可怕！”——505劉浩
“再敢停水就往你辦公室養水鬼！”——匿名
“海景房傳單畫得太醜了”——404王美玲
楚林撇撇嘴正準備離開，突然被208室飛來的戰術匕首釘在牆上。楊天愛冷著臉甩來一張紙：《關於管理員濫用職權的聯名抗議書》
簽字欄裡赫然列上了，除陳烈外所有住戶的名字。連向來神出鬼沒的404王美玲，都在抗議書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紙人符號。
而剛剛離去的陳默，他的名字不知何時也浮現在紙上，墨跡還溼漉漉地往下淌。
“這算什麼？”楚林拔出匕首。”鬼權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