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樊霜去找夢楠,順便看看廖玉珍,一整天沒看見她人了。
“咳!”
正要敲門,身後傳來一聲咳嗽。
晏守玉面色不善的站在院子裡,身披月光。
樊霜:“二哥,我來看看夢楠睡了沒。”
樊霜不太想和他有交集的。
這晏守玉長得不賴,就是性子太陰沉,整天擺著一副臭臉,好像和誰都有多大仇似的。
她媽告訴過她,這種人一定要離遠點,因為正常人“憤怒值”是一點點上升,這種人,“憤怒值”是欻一下直接登頂。
可能一件小事,就讓他直達“砍人點”。
廖玉珍和夢楠是他最親近、最瞭解他的人,在他面前都是一副畏畏縮縮戰戰惶惶的樣子,恰好側面證明了晏守玉這人不可得罪。
生產隊長劉長江平日裡也是不苟言笑,但樊霜寧願得罪劉長江,也不願得罪晏守玉。
她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晏守玉:“我從縣城給夢楠帶了奶糖和花生酥。”
話音剛落,晏守玉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微妙。
渾身緊繃,像是一條蓄勢待發的陰冷毒蛇,警戒又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她。
樊霜雙眸不可思議的睜大。
很是訝異這句話怎麼惹到他了。
難不成……因為夢楠是個丫頭,所以連奶糖和花生酥也不能吃?
樊霜:“……這是用我自己的錢買的。”
真是難以琢磨,太陰森了這晏守玉!還得是她家晏星,癱著多好呀,不會這樣嚇人。
晏守玉聞言,面色稍微緩和,淡聲道了句謝,回了屋。
樊霜拿著另一個油紙包,去了老大屋子。
夢楠和安國都是小孩子,雖然安國不如夢楠那樣討她喜歡,倒也不是那種惹她厭煩的熊孩子。
所以,她也順手給安國帶了點。
屋裡有說話聲,樊霜站在門口敲了兩下,說話聲戛然而止。
等了好一會,莊若芳才磨磨蹭蹭打開門。
樊霜一愣:“大嫂,你怎麼熱的一身汗?”
莊若芳臉色難看,不知生的哪門子氣,“你以為誰都有你那麼好的命,能用上電風扇!”
樊霜心想也對,要不是晏星作為軍功在身的英雄享受優待,公社給張電風扇票,她還真用不上。
莊若芳不耐煩道:“有事嗎?”
樊霜往屋裡瞅了瞅,被莊若芳傾身擋住。
“我給安國——”
話沒說完,莊若芳冷著臉打斷:“安國睡了!”
樊霜:“啊?剛才——”
剛才屋裡明明有說話聲,晏守財打牌還沒回來,莊若芳不是和兒子安國說話,還能和誰?
莊若芳再次打斷,柳眉倒豎:“你有事沒?”
樊霜轉身就走:“沒事!吃飽了撐的!”
給什麼晏安國,自己吃不香嗎!
莊若芳罵了句“神經病”,把門閂上。
一個炙熱胸膛從背後貼上來。
“快點,一會兒你男人回來了!”
莊若芳情緒不佳,沒心思調|情。
王之輕從背後抱著她。
把衣服拉開。
兩手扣住。
“站著?”
莊若芳心裡七上八下:“你說,樊霜剛才為什麼過來?”
王之輕心不在焉,“不知道。”
莊若芳:“她曉得我不喜她,從不過來自討沒趣。她是不是發現我們的事了?”
王之輕已經有了動作。
“想那麼多幹什麼。”
莊若芳一聽這話,心裡一直以來的擔憂突然猛增幾分:“你從來沒有想過和我的以後嗎?”
王之輕掃興的皺眉。
以後?他和莊若芳能有什麼以後?
露水之緣罷了!
等舅舅把城裡的工作崗位給他打點好,他就回城去了,到時候結婚肯定是在城裡找個清白女人。
他哪敢帶莊若芳回去,更不可能為了她一輩子留在黑巷子。
那些許諾都是騙她的。
“你會娶我嗎?”
莊若芳抓著他的手臂,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眼睛,“三隊的劉平平就是和知青結了婚的。”
王之輕道:“你和劉平平不一樣。”
莊若芳沉默了一會兒。
“我想離婚。”
王之輕一下子端不住槍了。
“離婚?”
他的反應太大,莊若芳愣了一下。
“你不是說,我結過婚,是不能再跟你領結婚證的嗎?”
王之輕:“是,但是你,”
那是之前就先給她打的預防針:各取所需,不動真格。
她沒聽懂?
王之輕攬過莊若芳的肩,半是安撫半是恐嚇道:“芳芳,重複結婚登記是犯罪行為,要坐牢的。”
莊若芳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男人,認真而堅定,“那我離婚,是不是就能跟你在一起了?”
王之輕鬆開她的肩。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芳芳。”
莊若芳道:“我沒有開玩笑。”
王之輕撈起衣服穿上,“你離婚,先不說黑巷子的人怎麼看你,你和我走了不怕被人戳著鼻子罵,那你不顧安國了嗎?”
莊若芳愣怔在原地。
“親孃不要他了,和男人走了。安國留在村裡,還能活?”
莊若芳眼淚湧出來。
心痛得揪成一團。
“芳芳,我太愛你了,我愛到把安國當成我自己的兒子心疼,我不忍心安國受那樣的罪。”
莊若芳撲在床上,嗚嗚地哭。
王之輕扶起她,抹去她臉上的淚,輕聲哄著:“離婚的事,咱們再好好想想,好不好?”
莊若芳埋進他懷裡,揪著他的衣服,哭得渾身顫抖。
王之輕本來想和她一刀兩斷,她這副樣子,讓他又捨不得了。
下一次,讓她邊哭邊。
“好了,好了,我的芳芳,你這樣,讓我多心疼啊。”
他越是這樣溫柔輕哄,莊若芳越是心裡難受,哭得喘不上氣,說不出話。
王之輕摟著她,像哄小孩那樣輕拍她的背,“大不了,我一輩子不走了,我也不要你給我什麼名分,就一輩子留在這裡陪你,誰叫我愛你愛到骨子裡呢!”
莊若芳說不出這樣的話,只能捧著他的臉,吻了又吻。
“我該回去了。”
莊若芳不捨的放開王之輕,晏守財馬上要回來了。
他必須要走了。
王之輕剛出晏家大門不遠,就聽到身後傳出一聲女人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