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音匆匆趕到後廳,恰好看到陽臺上坐著輪椅的老人,連忙過去。
老人彷彿已經睡著,面容寧靜安詳。
夏南音紅了眼,大步走上前。
“奶奶……”
聽到她的聲音,老人緩緩睜開眼睛,溝壑交錯的皺紋擠在一起,捋了捋花白的頭髮,緩緩露出一個慈愛的笑。
“音音,別過來。”
走近的步伐,在距離老人只有半米時停下,夏南音不理解:“為什麼?”
“你站遠一點,奶奶能看到你現在能長多高,多漂亮。”
夏南音撓了撓頭,有些害羞地微紅了臉,在老人家面前轉了一圈。
“奶奶,看得出嗎?”
只有在奶奶面前,她才能放心當小孩。
“看得出,音音現在越來越漂亮了,交對象了嗎?”
夏南音一愣,不知道話題為什麼跳那麼快。
不過,她不是早就結婚了?是奶奶年紀大忘了?
當然她也不想承認那段婚姻,笑了笑道:“還沒談。”
夏奶奶看著她的方向:“你騙我哦,我都看到你對象了。”
夏南音斂起笑容,以為奶奶說的是靳辭修。
“奶奶,你特地叫我回來,是拿我尋開心嗎?這不好笑。”
如果不是奶奶,她根本不會回國。
回來,也只是為了多看奶奶一眼,多陪陪老人家,最好能勸她跟自己一起走。
“我才沒有,你的對象就在你後面,也不領過來給我這個老婆子看。”
夏南音往後一看,就看到角落站著一個男人,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看到男人的臉,瞬間呆住。
怎麼會是那一晚的熱門!
男人身形修長,倚靠在牆壁上,穿著高貴,五官清雋冷冽,上位者氣息十足,骨節分明的手端著杯酒,很明顯是參加壽宴的公子哥。
兩人對視,夏南音只感覺到一陣寒意和冰冷。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而且今天是大白天,這男人不是普通公子哥,絕對不是花架子的類型。
完了,他還不會記起來了吧。
不可能,那個藥從不會出錯,這男人這輩子都不會想起那晚’屈辱‘的事。
觸碰到男人眼底淡漠的目光,夏南音確定,他什麼都沒想起來,頓時鬆一口氣。
“抱歉,我奶奶開了一個玩笑。”夏南音不著痕跡地掃了遍男人的全身微笑道,都這麼說了,對方就算不喜也應該不會怪老人家。
她正要扭頭,繼續和老太太聊,忽得一群人湧了進來。
“媽,壽宴開始了,我扶你出來。”
不僅有蘭美欣母女,夏家除了假千金夏明珠除外,都來了,還有一眾賓客。
夏父走在最前面,撫上輪椅把手,笑眯眯推了推老太太的身體:“媽,該醒了,今天你是主角。”
然而,他一推,老太太的身體便跟沒有骨頭一樣,倒在蘭美欣身上,嚇得對方大叫一聲,立刻推開身上的身體。
眼見著夏老太太的身體要倒在地上,夏南音趕緊過去扶起她,觸碰到老人家的脈搏時,大腦一瞬宕機。
怎麼,怎麼會……沒有?
夏南音不死心,連忙去摸脖頸處的大動脈,一樣沒有反應。
身體被猛地推倒在地,夏父連忙把老太太抱進懷裡。
“快叫醫生,快叫啊!”
眾人這才後知後覺發生了什麼,一群人慌張地去喊醫生,夏南音臉色蒼白。
“奶奶她,已經過世了。”
夏父探了探老人家鼻息,面色大變,想到什麼,揪起夏南音的脖子,抬手一巴掌過去。
這次,夏南音並沒有擋,臉頰馬上紅腫起來,她目光恍惚地落在老人家身上,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怎麼可能,明明就在不久前奶奶還在和她高高興興聊天,明明奶奶看著那麼健康,為什麼會這樣?
“夏南音,你個孽障,剛才就你和老太太呆在這裡,是不是你害死的奶奶!”
蘭美欣顫抖著手指她:“你這個殺人兇手!五年前害死一個人還不夠,現在連自己的親奶奶都不放過!”
夏母滿臉厭惡:“早知道你這麼惡毒,在你出生時,就該把你掐死!”
夏藍月嘲諷開口:“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內廳只有她一人,肯定是她對奶奶動手的,這次證據確鑿,一定要判她死刑。”
夏南音心口一窒,那種熟悉的無力感襲來。
可為什麼,為什麼這次是奶奶?
她看向剛才站著男人的地方,現在已經空空如也。
夏南音再次被送進警局,只不過這次,是以殺人犯的身份。
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面容斯文儒雅的男人,慢慢坐在她對面,但看著她的目光,滿是恨意。
“夏南音,可算讓我抓到你了,真是好久不見。”
夏南音垂下眼簾,唇上已經有很深的痕跡,被她咬的。
她無奈又認真道:“真的不是我。”
眼前這位,是她曾經年少時,最好的鄰居哥哥,江名洲,在小時候,無數個夜晚她被養母打出家門時,是他收留自己,幫她包紮傷口。
而江名洲的妹妹,是個溫暖的小太陽,總會甜甜地叫她‘南音姐姐’,她一直把對方當成親妹妹對待。
後來,江名洲兄妹離開了鄉下,她以為緣分就此沒了。
卻沒想到,回到夏家後,再次碰到他們。
曾經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和江名洲在一起,只有他會平等的待她,會一直寵著她。
直到夏明珠的加入,江名洲越來越避著她,到後面,和所有人站在一起指責她,甚至妹妹江笑笑,也站在夏明珠那邊,一起排擠她。
那一天,雨特別大,夏明珠說害怕,把江笑笑叫過來一起睡。
半夜,她睡不著,想去下樓倒水,只看到滿地的血跡,和早已失去呼吸,瞳孔放大的江笑笑。
夏南音捂著心口,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冷靜,可想到奶奶的死,渾身的思考能力都凍結了。
這世上,唯一在意她的人,最後還是離她遠去了。
“你以為,狡辯有用嗎?”江名洲拿出自己的律師證:“這次,我會親自抓住你,別想逃。”
夏南音看著律師證,愣了愣神:“你不是最想當醫生了嗎?”
江名洲冷笑勾唇:“當醫生並不能抓住你,夏南音, 我妹妹的案子,也會重新開審,我要讓她九泉之下,瞑目!”
夏南音靠在椅子上,深吸口氣。
“我要打一個電話。”現在再有一個人能證明她的安全。
夏南音不知道他是誰,但必須查到。
哪怕她能感覺到男人身上的絕對危險。
打電話本是合理的要求,但卻被警察拒絕:“夏小姐,您被調查期間,不能聯繫外界。”
這時,審訊室外,一陣腳步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