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這裡說的“牙”，就是王為民來的地方，老四九城的人都知道，牙行是個特殊行業，能吃這碗飯的人得路子野，門子多，會來事，還能平事，同時牙行裡還有經紀人，中介，交易員，媒婆等角色，甚至能找到打手，殺手和人販子。
王為民走進牙行，跟進了現在的婚姻介紹所差不多，隨便找了個小廝問問，就把他帶到了一個大漢面前：“金爺，這個小哥是來找活的”，大漢揮揮手，攆走了小廝，大漢一張嘴先看到的是兩顆金色的門牙：“小子，你要找活？”
王為民不卑不亢道：“還要麻煩金爺給說說，我這剛初中畢業，也不能在家閒著不是，就出來看看”。
“我這倒是有不少活，就看看你願不願幹了？”
王為民盯著他，等他說下去。
“抗大個一天20個銅子，車站現在要不少人，介紹費要80銅子，去西山挖煤一天30個銅子，也要不少人，木材廠要裝卸工，一天也有25銅子，乾的好能長期幹，要是能認個師傅，你小子就燒高香了”。
王為民聽了直搖頭：“介紹費不成問題，我這好歹也初中畢業，又沒有好點的工作，你看我這還年輕，不想出苦力，”。
那金爺一見他搖頭，不禁說道：“去大華維修站當學徒，去利民醫院當學徒，這些學徒期間沒有工資，管吃管住，介紹費一個大洋，你去麼？”
“能說說這兩個地的情況嗎？”
“大華維修站在前門大街那，什麼都修，你去了安排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利民醫院是家洋教會醫院，你去了當醫生學徒。”
王為民想了想，自己好歹重生一世，見識過後來的各種機械，自己還從一個無名小卒做到了總經理，再說以後的社會發展情況，決定去學維修：“金爺，我去學維修吧”，還把自己的情況說這下。
金爺抬眼看了看他：“成，介紹費一個大洋，去櫃檯交錢吧，交完錢我領你過去。”
王為民掏出一個大洋，去櫃檯交了，開了個收費條子，交給金爺，金爺收了：“走吧”。二人一前一後出了牙行。
牙行離前門大街不算遠，步行半個小時就能到，路上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小子，去了找個好師傅帶你，能少走不少彎路，若沒人帶，你幹個三五年的還是小學徒，需不需要我給你介紹個，裡面的大師傅我都認識”，一邊說這一邊手做著數錢的動作。
王為民也不懂這個年代的行情，於是問道：“我也不懂這裡面的道道，還望金爺教教小子，若是能介紹個靠譜的師傅，少不了您的好處”。
於是金爺講起了維修行裡的情況：維修行是一家林姓賣辦開的，在四九城也是數得著的買賣，前幾年小櫻花在的時候把林家搶劫一空，林家人也被殺光了，只留下林家外室一個小兒子，小兒子也不務正業，就靠著維修行過活，維修行裡有兩個老師傅，還有個早年留學德國的工程師，是林家的家生子，叫做林明，前些年小櫻花在的時候沒少吃苦，媳婦也跟人跑了，身體一直不太好，一直靠吃藥維持著，林家維修行也是靠著這個工程師撐門面，老師傅帶徒弟講究師承，工程師什麼都可以交，但跟他學要一個月十塊大洋買藥錢，前些年也帶過幾個徒弟，後來徒弟們都被高薪挖走了，慢慢的斷了聯繫。
聽完這些，王為民決定跟工程師學，他雖然有以後幾十年的見識，但現在畢竟不一樣，現在的工具什麼的也不一樣，於是跟金爺談好，又給了他兩塊大洋做介紹費，讓王為民拜倒林工門下。
走進大華維修站，前面是兩間鋪子的門簾，中間擺著兩張桌子，三面牆上大都是一些舊的生活用品，小到手電，大到收音機，唱片機樣樣都有。
金爺跟夥計打了聲招呼，就往後院走去。
進入後院，是一個大概兩畝大的院子，院子左邊停著好幾輛大小汽車，還有國外品牌的，還有幾輛破舊的不成樣子的摩托，中間擺放著各種機器，右邊則是一排房子，裡面亂七八糟的都是一些收音機，鐘錶之類的東西。
穿過院子，繞過地上的各種零件，徑直到後面一排房子，看著像是宿舍。
走到一間房前，金爺的大嗓門道：“林工在不？”說著也不管裡面有沒有人，直接推門而進。
只見裡面一個身材消瘦，面容蠟黃的小老頭正在修一個收音機，厚厚的眼鏡片下是一雙透著專注的眼神，只抬頭看看：“稍等兩分鐘，馬上就好”。
說著自顧自的又修起了收音機。
金爺也不客氣，自己則是找了個杯子，看到邊上還有茶葉，順便捏了幾片，給自己倒了杯茶，坐下喝著，順便讓王為民也坐下等會。
沒一會，忙完的林工抬頭道：“你小金子咋有空來我這了？”
金爺則是不緊不慢的押了口茶：“林爺，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不聽說你缺個徒弟嗎，今兒是專程給您送徒弟來著”，說著一指王為民：“這小子可不得了，初中考試接近滿分，以後還要上高中，考大學，接您老的衣缽那是夠夠的……”。
聽著金爺的吹捧，王為民都不好意思了。
林工則是看了看王為民：“我出幾道題，你做做，如果能做下來，我就收了，我的規矩你知道吧”。
王為民趕緊點頭：“知道”。
林工在一張本子上寫了幾道題，遞過來道：“就在這做吧，半小時應該夠了”。
王為民接過來一看，都是一些簡單的物理，數學題，簡單的畫圖：“好”，說著做了起來，這個時代也許大家都知道知識的重要性，字寫得很漂亮，再加上上輩子也經常練毛筆字，一手小楷二十分鐘就做完了，雙手遞到林工面前。
林工抬手接過來看了看道：“不錯，不錯，明天上午十點過來吧，辦個正式的收徒儀式”，老一輩的還是比較看重傳統規矩的。
第二天，王為民買了塊肉和茶，叫上維修廠兩個師傅，簡單的辦了個收徒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