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夏母聽到這話,突然一驚,下意識反問,“走哪兒去?”不過瞬間,她就反應過來。
急忙說道:“阿瑤,你不用再急著出院了,你爸已經把住院費替你交上了,沒有人再會趕你走了。”
蘇瑤不解的抬頭,讓夏母的心一陣刺痛。
傻孩子!她們是一家人啊!
蘇瑤的確不解,但她什麼也沒說。在她心中,她替夏詩薇坐了五年牢,早就不欠夏傢什麼了,反倒是夏家虧欠她。
出獄之後,她只想遠遠地躲開這一家人,沒打算討要什麼,不過既然夏家主動送上門來,她也不會拒絕,就當是自己這些年辛苦的補償。
這麼想著,蘇瑤便躺了回去。
可一抬眼,發現夏母還站在那兒,用極為複雜的目光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蘇瑤忍不住開口,語氣平淡又疏離:“夏夫人,您到底還有什麼事?”
聽到這話,夏母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突然踉蹌著撲到蘇瑤的被褥前,聲音帶著哭腔,“阿瑤,媽求你了,你救救你哥哥吧!”
夏詩薇原本總是閃躲的目光,此刻也不再逃避,眼眶泛紅,直直地看向蘇瑤。
豪華單間裡,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蘇瑤完全懵了,她哥?
哪一個?夏慕塵嗎?
見蘇瑤一臉茫然,夏父神色凝重,深吸一口氣,“還是我來跟阿瑤說吧。”
夏母抽泣著,顫抖著點了點頭,抹著眼淚讓出了位置。
夏父看向蘇瑤,臉上滿是焦慮與疲憊,緩緩開口:“阿瑤,慕塵得知你身上傷疤的事情後,拿著刀就跑去顧公館找顧雲澤拼命,情緒失控之下,捅了顧雲澤一刀。現在,他已經被警察給拘留了。”
說完,夏父見蘇瑤沉默不語,不禁眉心緊蹙,“阿瑤,你還有哪裡不明白嗎?”
蘇瑤輕輕點了點頭,語氣平靜:“聽明白了,然後呢?”
夏父神色一滯,旋即沉重地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已經想盡辦法找了各種關係。但顧家在安城根深蒂固,勢力大得超乎想象,他們鐵了心一直壓著,就是不讓你哥哥出來。”
夏母又忍不住哭出聲,“你哥從沒進過那種地方,現在進去,顧家人不會放過他的,他在裡面怕是要受苦。”
“阿瑤,現在只有你能救他了,媽求你了,救救你哥吧!”
蘇瑤垂下眼眸,臉上毫無波瀾,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談論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我怎麼救?你們高估我了。”
“不不不!”夏母情緒激動,雙手慌亂擺動,望向蘇瑤眼中閃爍著希冀,“阿瑤,不是這樣的,只有你能救慕塵,只要你……”
話說了一半,可當她對上蘇瑤那冷淡到近乎漠然的眼神時,像是被一雙手扼住了咽喉,後續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尷尬地僵在原地。
夏父嘆了一口氣,走上前,“阿瑤,顧家那邊鐵了心不同意放你哥哥出來,不管我怎麼低聲下氣,豁出這張老臉去求他們,那顧夫人也不肯退讓半步,若是別的,咱們也就算了,可現在是關乎到慕塵……”
“都是孽債啊!”
他的聲音沙啞,滿是疲憊與無奈,“阿瑤,顧雲澤說了,只要你能過去照顧他的起居,一直到他痊癒,他就會同意籤諒解書,這樣慕塵就能回家了,咱們一家也能團聚了。”
夏母一邊聽一邊抹著眼淚,忙不迭地點頭附和:“是是是,阿瑤,媽求你救救你哥吧。”
夏詩薇也在一旁,眼眶哭得通紅,用滿含期盼的目光緊緊盯著蘇瑤,似乎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她身上。
可蘇瑤只是道:“不去。”
蘇瑤的話說完,屋內三個人同時愣住,他們似乎怎麼也沒有想過蘇瑤會是這種反應。
他們想過蘇瑤會哭訴,蘇瑤會委屈,蘇瑤會嗔怪他們,可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蘇瑤竟是如此的冷漠。
夏父率先不可置信地用手指著蘇瑤,指尖微微顫抖,“阿瑤,慕塵他是因為你才會被警察帶走的,他是為了幫你出氣呀,你現在怎麼能不管他?”
蘇瑤心裡覺得有些好笑,面上依舊維持著冷淡。
“他是自己衝動,做事魯莽,跟我無關。”
“夏總,我心底可比夏慕塵更恨顧雲澤,可就算他帶給我那麼多苦難,就算差點被他開膛破肚,我也沒衝動到拿著一把刀,單槍匹馬殺到人家地盤上找人拼命。”
所以夏慕塵純粹是自作自受。
不等夏父開口,只聽“咚”的一聲,夏詩薇雙膝重重地跪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她面色蒼白如紙,脊背卻挺得筆直,泛紅的眼眶中透著倔強,直直地看向蘇瑤。
夏父猛地一怔,滿臉疑惑地看著她,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扶她起來,“詩薇,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夏母也急忙撲過去,心疼地將自己的披肩披到夏詩薇身上,聲音帶著哭腔:“阿薇,你怎麼突然就跪下了呀,快起來,地上涼,你身子這麼弱,哪能跪在這裡呢?要是你有個好歹,讓媽可怎麼活啊?”
“你哥哥現在還在裡面,你要是再出點事,媽真的就沒指望了,快起來呀!”
然而,無論夏父怎麼使勁,夏母如何勸說,夏詩薇依舊固執地不肯起身。
她抹了一把眼淚,目光緊緊鎖住蘇瑤:“阿瑤,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喊你姐姐,你討厭我分走了爸媽對你的關注,更討厭哥哥的關心都偏向我這邊。”
“也討厭明明是在自己家裡,卻生活的小心翼翼……”
蘇瑤平靜地看向夏詩薇,與她對視的瞬間,心中泛起一陣波動。
沒想到在夏家,最懂自己的竟然是夏詩薇。蘇瑤沒有否認,只是斂去蒼涼,“一開始確實是那樣,但現在不是了。”
她發現,她心已經涼透了之後,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她也不再對任何人抱有期待。
“所以,夏小姐究竟想說什麼呢?”
“阿瑤,只要你肯幫幫哥哥,我可以就這麼一直跪在這裡,直到你消氣。哪怕要我從夏家族譜上除名,我也毫無怨言,我什麼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