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已經是初夏,天已經完全不冷,尤其是地處蜀地的梁山村。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淡淡的月光照著整個村莊。
田野間、河溝裡蛙叫聲此起彼伏。
秋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發呆,坐得久了還是感到屁股一片冰涼。
梁山村的住戶們房屋排得並不規則,但大都挨著住在一片。只她家周圍百米內,就只有隔壁的石頭哥家。
“唉。。。。。”,她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孤寂又無望。
前幾年裡,每當夜晚來臨不久,自家正屋和鄰居家總傳來些不堪入耳的男女歡愛的聲音來。
那些聲音,曾一度讓她和兆弟弟十分難過、尷尬、氣憤。
可如今,鄰居石頭哥家的嫂子白臘梅已經死了一年有餘,石頭哥外出做工已好久沒有歸家。
自家的繼婆婆羅氏春夏,就在昨天改嫁給了村上的與她私通已久張鐵匠。
再也沒有那些不堪入耳的歡愉聲入耳,可她卻懷念起曾經的日子來。
曾與她一起尷尬、難過、憤然的兆弟弟,在十九天前離開了人世,今日是他的三七。
她傍晚去墳前給他燒過紙錢,希望他在下面不缺錢花,來世做一個康健的人。
她五歲起就與兆弟弟一起生活,他不是她的弟弟,而是她的男人,她五歲那年就成了他的童養媳。
五年前,她公公吳水仙沒有逃脫吳家男人“活不過四十”的命運齒輪,離開了人世。
她兆弟弟的生母,患有心疾,早在十六年前就已離開人世。
她的兆弟弟也跟他娘一樣,天生患有心疾,死在了十八歲。
如今,吳家這院中只餘她獨自一人。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一陣莫名的花香,讓她總感覺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才對起得起這樣不冷不熱的夜晚。
可能做些什麼呢?她十分茫然。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以後要怎麼辦?
‘吱呀’一聲響,好像是開門的聲音,驚了她一跳,立即警覺地看向院子四周。
什麼聲音?難道自己剛剛落單,就被賊子惦記上了?
哦,不對,她家的院牆很是堅固,院門也做得結實,開門的聲音只會更厚重,不會是這種吱啞破碎的聲音。
正凝神聽著動靜,隔壁院子裡又有了動靜,好像是開門的聲音,那剛才的聲音應該是隔壁院子的籬笆門聲音。
隔壁院中不是沒有人在嗎?怎麼會突然有聲音?
難道有人進了石頭哥家裡行竊?
離村裡其他人家太遠,這個時候她高聲喊‘有賊’,估計也沒有人聽得見,便打算先看看情況再說,於是她悄悄進了自己住的屋子。
她這些年一直和兆弟弟住在東廂房裡,院子東邊以東廂房的後牆當院牆,東廂房後面就是石頭哥家的院子。
廂房的後牆上開著個小窗戶,只是從石頭哥一家將搬到這裡來之後,就不曾再打開過。
她熟稔地摸進屋子,燈都不敢點,來到小窗下面,輕輕地推窗。
窗戶多年不開,才推開一絲小縫,就弄出了些動靜。
她不敢再動,只透過那條縫向外瞄。
什麼都沒有瞄到。
不可能啊?明明聽到了響聲,難道是白嫂子的魂魄回來了?
她突然心生害怕。
有關鬼怪羅剎的傳說聽得不少,她小時候就喜歡坐在樹中的大柳樹下聽老人家講那些望離奇的故事,但每次聽後做夢夢到又嚇得半夜都不敢睡。
有一次聽到講羅剎把自己的頭放在膝蓋上梳頭,讓她至今一直不也能想象是怎麼樣一番場景。
就連她逝去的公公,好像什麼都不怕的吳水仙,也對她和兆弟弟說過‘世間有太多古怪的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害怕卻又好奇,讓她沒有從窗戶邊走開。
才一會兒又有了動靜,有人從屋裡走了出來,是一個男人。
秋田一下子就認出了那人是誰,正是離開家已經三個多月的石頭哥。
不是鬼怪,周圍突然多出來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心中踏實了許多。
幾個月不見的鄰居突然回來了,如果是平常的話應該招呼一聲,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吃了夜飯沒有之類的。
可她躲在這窗戶縫裡偷窺許久,大晚上的,又一個寡婦和一個鰥夫,此時招呼好像有些不太適合。
隔壁院中的男人身材壯實,才一會兒就從後院提來一桶水,往前院一角走。
儘管月色很淡,可秋田就是看到了他提水桶的手臂強壯有力、血脈噴張。
石頭哥從小就長得壯實,又好動,村子裡到處都有他的身影,在村子裡很有名。
她的兆弟弟體弱,不能像石頭哥一樣快跑快跳,看向石頭哥的眼睛裡總是充滿了無盡羨慕,引得她的目光也總是追隨著石頭哥。
只見那人提著一桶水走到洗衣板處,就開始脫身上的衣服。
石頭哥家的洗衣板,正在她家的東廂房的牆根下。
也不知道當初白大嫂為何非要把她家的洗衣板搭在這裡,她婆婆羅春夏為此事跟白大嫂大吵了一回,互不相讓。
白大嫂說,院子是她家的,她想將洗衣板搭在哪裡就搭在哪裡。
她婆婆羅氏說對方沒有安好心,將洗衣服洗出來的髒水對著吳家的牆根排,是個爛心肺的。
從那之後,白大嫂和婆婆羅春夏就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事事都要針對較勁。
秋田心裡暗暗地懷疑過,就連夜裡她們各自房裡傳出來的聲音那麼不顧忌,是不是也存在較勁的意思。
她這樣猜想不是沒有依據的,因為自從白大嫂難產去世之後,她婆婆羅氏房裡的聲音收斂了許多,變得時有時無。
一恍神,院裡的人已經除去了自己身上的累贅物,只餘一條短褲,往頭上淋了一瓢水,然後就往頭上身上抹皂粉搓洗。
那水明顯是冷水,秋田看著都打個了冷顫。
初夏的夜裡雖然不冷,可還沒到洗冷水澡的時候,但那人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
水打溼的臂膀散發著微冷的光,似乎有種魔力讓人轉不開眼。
不愧能讓白大嫂夜裡發出那麼快活動情的聲音,想起與婆婆偷情的張鐵匠也是一身腱子肉。
如果自己的兆弟弟也有一個康健的身體,也不至於這麼早就去了,留下她孤單一人。
院中那人搓洗完了頭髮、上身,又將手伸進了裡*褲*裡去搓*洗。
秋田心裡感嘆歸感嘆,好奇歸好奇,到底還是有些羞恥感,將目光從窗縫處挪開。
很快外面傳來‘譁’的一聲水響,之後就沒了聲音,應該是洗完了。
過了幾息,秋田再沒有聽到動靜,想著那人應該已經回屋,也準備關好窗戶去睡覺。
去關窗戶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又往外面瞄一眼。
不瞄還好,一瞄就瞄見了讓她的心呯呯直跳、臉都不自覺發燙的,不可入眼之物。
原以為那人已進了屋,不想他還站在院子裡,慢悠悠地擦拭了頭髮和身上的水,最後才褪去打溼的裡褲,換上乾燥的。
而她正好撞上那脫下里褲的一幕。
她立馬轉開眼,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牆外的人聽到了了她呯呯的心跳聲。
完了,看到不了不該看的東西,明天會不會長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