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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連幾個晴天,地裡的麥子成熟了,村子裡的人都下地去收麥。

秋田將院子裡裡外外收拾一番,去後院翻菜地。

吳家後院的菜地有半畝多,以前都是用來種菜的,現在家裡只餘她一個人,不用種那麼多菜。

前幾天種胡豆和碗豆的那個地空了出來,她準備翻出來栽上紅苕,到下半年,只留兩分地種菜就可,其餘全部種小麥。

到了明年初夏收些麥子,到時候就可少買些糧食。

吳家沒有地,一直都是買糧過日子。

如果計劃的事情能成,她打算買兩畝田,她種不好就佃給別人種,收點口糧,這樣日子才能長長久久。

半上午太陽就曬得人睜不開眼,秋田的汗水早就溼透衣裳。

“秋兒,秋兒?”

是羅春夏的聲音,秋田立即停下手中的鋤頭,“娘,你怎麼有空過來?”

“好幾天都沒有來看你,今早做了涼粉,正好給你送一碗。”

羅春夏手裡提著個籃子,裡面放著一隻碗,碗裡呈放著白嫩的涼粉,看到秋田汗透衣衫,羅氏勸道:“天氣熱,你就這點活,下午涼快了再做就是。”

秋田聽勸,的確是熱,活又不多,回了一個‘好’,就扛起鋤頭往回走,跺了跺腳,將粘在鞋上的細土抖掉,才與羅春夏一起進了後院的門。

回到前院,秋田從水缸裡舀了一瓢水在木盆裡洗臉洗手,涼浸浸的水讓人感到格外舒爽。

“涼粉我給你用涼水浸上了,中午就拌來吃,天氣熱,別久放。”

羅春夏從灶房出來,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籃子裡的碗已經空了。

“好,多謝娘。”

“一點點東西,有什麼謝不謝的。自己做的東西又不花錢,我看你一個人想吃做起來也費事,就索性多做一碗。”

“娘,村裡人都下地了,你們家還不下地割麥?”

昨晚她聽陳實說過,今天他家要下地割麥了,村裡大部分人家都如此。

“割,他們父子下地去了,就是因為天熱下地幹活,怕他們胃口不好,才做了涼粉,中午拌份涼菜爽口。”

秋田洗完手,正準備去給羅春夏倒水,對方就朝她招手,似乎是有話要說:“秋兒,過來坐。”

“怎麼了,娘?”

秋田湊到跟前,羅春夏遲疑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身子往秋田那邊傾斜著,低聲問道:“你跟隔壁的好上了?”

“啊?”秋田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心裡慌得不行,眼睛都不直視羅氏,來不及多想,只故作鎮靜咬死不認:“沒,沒,娘,娘聽誰瞎說?”

羅氏一看秋田的表情,就沒有相信她的話,卻也沒有生氣。

“那陳實早上從後門出去,被你林嬸子家的陳叔看到了。”

“早上我去地裡送早飯碰到她,她就拉著我,說她家漢子一早出來挑水,想早點挑了水去地裡割麥子,剛從井裡打起水來,就看到有人從吳家後門出去,然後進了旁邊的院子。”

“那,那。。。。。”,秋田一時不知道該找什麼藉口,低著頭,林嬸子家是住在她家附近,兩家關係好,林嬸子與羅氏的關係也好,林嬸子家的確是在她家井裡挑水吃的。

“秋兒,娘沒有怪你的意思。那陳實還算不錯,其實這些天我也想過這事,想著等過段時間讓人去陳家探探口風,如果陳家有意,我再與你細說,沒想到,你比娘想得還明白,害我白擔心一場,生怕你因為兆永不考慮自個兒的將來。”

原來羅氏有過這想法,秋田自是不知道的。

“秋兒,娘雖然改嫁了,可娘也不會不管你的。娘把這附近幾個村裡沒了女人的漢子和那些年紀大還娶不到婆娘的,都在心裡尋摸了一遍,就陳實算是條件最好的。”

秋田只靜靜地聽著,羅氏所說附近幾個村子沒了女人的漢子,她並不瞭解,她長這麼大,除了兆弟弟,可能最熟悉的就是石頭哥了。

回想著這兩天的事情,當初是她先說了不要臉的話去勾引,石頭哥卻專程去給她摘了果子,想來他並不是準備完事拍拍屁股走人,可能對她也有些意思。

“哎,秋兒,這世上的女人命大多不好,娘和你又都是最苦命的人,像我們這種命苦的人,只能抓住一切改變機會讓自己的日子好過點。”

“村裡那些婆娘們的閒話碎語你莫放在心上,吳家父子走了就走了,他們活著的時候我們盡心盡力對他們,不虧欠他們什麼,我們的日子還要過下去。”

秋田點點頭。

“我當初能答應張鐵匠,還不就是因為他有一門手藝,又是里正的老弟,想著里正總會對他照顧些的。”

“陳實前頭的白氏生的是個姑娘,聽說陳實如今在磚瓦場能單獨做事,何況他又早早的分了家。他家裡田地是少,但他年輕有一把子力氣,自然餓不著家裡的女人,左比右比,他條件是真不錯,又是知根知底的,沒有什麼壞的惡習,你們又住得近,不用離開熟悉的地方。”

“既然他有意,你一定要用心抓住了,不能讓這事有頭沒尾的,錯過了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羅春夏不斷地說著自己的看法,自然不知秋田心裡打算的不太一樣,見人沒有出聲,又慎重地叮囑一句:“聽見沒有?”

秋田聽羅春夏一陣勸說,心裡還沒有想清楚,卻有了些動搖,對著羅氏點了點頭。

“娘,如果林嬸子再問你,你別告訴她。”

“我知道,她跟我關係再好,能有我們關係近?再說她命好,有兒有女有男人,又怎能體會到我們這種人的辛酸?”

“下次我再碰到她,我就告訴她,是她想多了,人家是來你家借鐮刀割麥子的,本就是一步鄰近的,平常借東借西的多正常。”

“嗯。”

羅春夏又反覆叮囑了幾句,才提著籃子離開,說要回去早點做午飯。

秋田在菜地給她摘了幾根黃瓜,讓羅氏帶回去,說給張鐵匠等人在田裡忙活的時候解渴。

兆弟弟說,與人交往,就要有來有往。

羅春秋倒也沒有多推脫。

雖然羅氏只是她的繼婆婆,但她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

早幾年因為吳阿爹的遺言關係有些淡漠,後來她按兆弟弟所說,在羅氏改嫁去張家的時候,她給了羅氏十兩銀子,羅氏又與她親近了起來,還說以後她們要相互扶持。

兆弟弟說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要經營,當初他故意卡著那十兩銀子不鬆手,不是說非要羅氏在家多留幾年,只是想讓秋姐姐親手把銀子交給羅氏,讓羅氏感激秋姐姐。

他說羅氏怨不怨他無所謂,反正他都離開了這個世間,只希望秋姐姐在這世間多一個人照料。

她的兆弟弟是世上對她最好的人,步步都在為她打算。

秋田心思很亂,她承認石頭哥的確是個不錯的人,對她也好,但她還是想給兆弟弟一個孩子,不然她內心愧疚難安。

這一天,秋田心裡都在想這件事,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兩頭兼顧。

中午,她沒有做飯,只將羅春夏帶來的涼粉拌了吃,半下午去翻了一會兒地,肚子就餓了,那涼粉就是水加點碗豆粉攪成的,一點也不頂餓。

心裡又亂,乾脆扛了鋤頭回了屋子,打開東廂房後面的窗戶,看向隔壁的院子。

這個時候院中自然是沒有人在,他昨天晚上就說過,今日要下地去收麥。

好幾件男人的衣裳在晾衣竿上,被太陽曬得發白,應該是這兩天的洗的都沒有收。

昨天晚上,陳實都是帶著換洗衣裳來的她家。

他洗澡過後,就坐在院裡的月光下,一邊搓洗衣裳一邊和她說話,然後早上再帶回自己院中晾曬。

他與她說著村裡的日常事情,說田裡莊稼長勢如何,問她白日在家裡做些什麼。

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床下,他帶給她的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與兆弟弟生活一起完全不同的感覺。

她喜歡這種不同。

秋田站在院門口,看著遠處田裡忙活的人們,不知道石頭哥在哪片田裡勞作。

駐足看了一會兒,推開了隔壁的籬笆院門,將那幾件曬得發白的衣裳收回了自己房裡,然後又找出針線將其掛破的地方縫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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