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忙了半個多小時，她結束了工作，邊關電腦邊問李鋮飛：“吃哪家？”
“湖濱那邊的一家中餐，你開車了嗎？”
“嗯，開了。”
“腳趾沒事了？”他起身，把手機收進大衣口袋。
成霂霖也起身拎上包：“不碰就不疼了。”
“那就好。車鑰匙給我，開你車。”
“……哦。”
看她猶豫，李鋮飛挑眉：“你想開？”
“不是，只是在想，老闆你還記得怎麼開三四十萬的小奧迪麼？”豪車和普通車，連換擋方式都不一樣吧。
“沒區別，自己的也沒開過幾次。”
成霂霖想把鑰匙拿回來，日常都不開車的人，坐他的車感覺不太踏實。
倒是還好，最後安全到達。
李鋮飛訂的小包廂，安安靜靜還有大落地窗看得到外面無遮攔的湖景，這麼劈情操，看來這頓飯就得給回覆。
心裡這麼記掛著，成霂霖吃著飯就一直等著他開口，回覆的語句在腦子裡都過了無數遍，一邊還要隨口跟他聊著亂七八糟各種話題，一心兩用到心累，偏偏這人就是不進正題。
等飯都吃好，她已經不期待了，直接拿了賬單要去付錢：“今天我請可以嗎？作為手機的回禮。”
李鋮飛看她不是客氣，點頭答應。
服務員掃了碼，兩個人套上外套離開，飯後看電影之類的餘興節目想也知道某個超無趣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想到的，成霂霖也懶得提，兩個人默默下車庫。
快到車位，她才開口：“要麼我來開？你家近，省得中途換位。”
“不用，我送你回家再自己回去。”
這態度，自然的好像真男友啊。
成霂霖一邊扣安全帶，一邊心裡吐槽，這位仁兄該不是覺得那天她的回答就算是答應了吧？還真的，昨晚試圖接機，今天直接帶來晚飯，現在還要開她的車送她回家，他壓根就沒想過會被拒絕的可能。
這也太自信又霸道了點吧？！
她心裡不是很舒服，不想跟他閒聊浪費心情，掏出手機玩。
李鋮飛瞥她一眼，思考了下，開口問了句：“考慮好了嗎？”
成霂霖剛看了一條微博，沒仔細聽，隨口反問：“什麼？”
“考慮好了嗎？能接受我這樣的，離過婚的麼？”
成霂霖手一抖，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剛剛她準備半天不進正題，現在她完全不期待了又突然問出口。
也是無奈，忍不住轉頭看著他，不答反問：“如果我說不能接受，你會開掉我麼？”
“不會。”李鋮飛沒有猶豫，又看她一眼，“但我會先確認下不能接受的原因是什麼。畢竟你昨天說的那兩種情況，肯定不會成為你不能接受的原因。”
“這麼確定嗎？”
“嗯，我們離婚的原因，主要是因為我太少時間花在家庭生活上，這個有客觀原因也有主觀原因。客觀原因是因為當時公司經濟壓力太大，必須多花時間賺錢，主觀原因是我當時確實把公司看得超過一切，現在當然也差不多，但是一來現在公司的運營情況已經有餘地讓我稍微放鬆一點，二來是我也比較知道該怎麼去協調生活和工作。然後，我跟前妻離婚的時候，簽了協議，經濟上切割得比較清楚，至於感情上，我們分開後就沒有來往過。”
他又調回視線看了她一眼：“而如果是其他的原因讓你不能接受的話，只有一個我沒法改變，其他我覺得都只是要花時間展示誠意而已。”
成霂霖倒是好奇了：“哪個原因是沒法改變的？”
“你對我完全沒感覺。”他嘴角彎了彎，“我沒法確定你現在什麼想法，不過還是知道，你起碼是不討厭我的，對麼？”
“……”成霂霖無語看窗外，略彆扭回答，“誰會討厭每個月都發你錢的人啊？”還是大筆錢。
李鋮飛倒是很能接受：“嗯，那就行了，反正這也是我優勢之一。剩下的部分，就算有好感也得好好追求才能變成喜歡。”
聽他說完這句話，成霂霖突然反應過來：“所以你從昨天晚上開始，其實是在追求嗎？”
“是啊。”回答的如此理直氣壯，讓她瞬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隔一會兒才說：“吃飯也就算了，但是接送這種事，如果是追求就不必了。”讓人壓力山大，總怕被同事看見。
“那送花送禮物？”
“換了別人，是正常手段，但是換到你身上，也算了吧，就跟這隻手機一樣，你只能讓小崔或者別的助理幫忙，到時搞得紛紛揚揚的，我會很尷尬。”這隻手機總歸還算有理由，因公陣亡，花和禮物就沒什麼藉口好用了。
“好，那不送。”李鋮飛從善如流，又有點招數用盡的感覺，索性問，“那你比較喜歡什麼樣的追求方法？”
成霂霖耳根又要熱了，是要她教他怎麼搞定自己麼？又有點好笑：“你是不是沒有追過人？”
“嗯，我大學沒畢業就開始創業，沒有想過這個。”
“……行吧，”成霂霖轉頭看他，“總感覺為難你，最終會變成為難我自己。”
畢竟動作越多，引起關注越多，“多帶我吃點好吃的就可以了。”
臉上已經滿是笑容，眼睛都彎成了兩道彎。
李鋮飛看她帶著笑弧的嘴角，眼裡也有了熱度，應了一聲，然後說：“那明天中午，我們去吃一家烤肉店，據說有最高等級的牛肉。”
成霂霖看他這反應，不知道該說他是太按部就班還是太容易滿足，自認剛剛已經算暗示到位，難道不是應該跟她先把關係確認下來嗎？
但又覺得這個樣子的李鋮飛，也蠻可愛的。
某人看她只是笑著不說話，又問了一句：“明天中午可以嗎？”
成霂霖真的忍不住了，看已經到自己小區，笑著先指揮他開進地下車庫裡的車位，等他停穩車，才說：“李老闆，我剛剛的意思是，我能接受的。還有，明天中午可以啊，去吃烤肉。”
李鋮飛細長的眼睛定定看著她笑臉，很快應了聲：“好。”
成霂霖笑著抗議：“就這麼一個字嗎？都沒有什麼感想要發表麼？”
她就是起了點逗弄的心思，李鋮飛這種惜言如金的人，這種反應也正常，搖頭笑著解開安全帶，開了車門就要下車，卻被人拉住了。
回頭看去，一向面無表情的某人倒是有了些笑意：“感想倒是沒什麼要發表的，但是，”他聲音低沉，視線專注，“既然同意做我女朋友，能不能改個稱呼？”
成霂霖耳根子的熱意瞬間蔓延到整張臉，只能強自鎮定問：“那，叫名字可以麼？”
“可以啊，叫來聽聽先。”
真是毫不嘴軟，她才逗弄一下，這人就反過來調戲上了！
關鍵她還真有點招架不住，眼神都開始閃躲，只能搖頭笑著拒絕：“不叫不叫不叫。”然後趕緊下車逃離讓人耳熱心跳的密閉空間。
李鋮飛也沒有強求，下了車看時間還早，先把車鑰匙還她，順勢就把她手握在了掌心。溫暖修長的手指包裹住她帶點涼意的手，甚至很自然就放入了自己溫暖的大衣口袋裡，然後垂下視線看她：“我先送你上去，時間還早，等下再叫人來接。”
被他拉進度拉得愣住的成霂霖抬頭看他，被理直氣壯看了回來，還被質疑了下：“不方便讓我上去？”
“倒也沒有，昨天鐘點工剛來收拾過。”
“每天來麼？”
“每週三次，每次一上午。”
“早飯自己解決？”
“基本不吃，早上爬不起來。偶爾早起了，就吃公司餐廳的三明治。”
“以後我從家裡幫你帶？”
成霂霖搖頭，笑著婉拒：“不是沒有東西吃，是沒有時間，我八點才起床，進辦公室基本都九點，然後從毛凱他們進來開始，一般要到十一點左右才會有點間隙，但再一小時就能吃中飯，所以只會吃點小點心墊墊肚子，不然中飯吃不下，下午又餓死。”
“不能早起半個小時？”
“爬不起來，一兩點才睡，八點能起已經很好了。”尤其加班的日子，一加班到九、十點，到家洗洗弄弄，還要刷微博看個劇看個書什麼的，很容易就到一兩點。
“睡得也不少。我一點睡，六點起，八點出門。”
“你每天才睡5個小時？不困嗎？”
“不困。中午會睡半小時，休息日也這樣。”
成霂霖忍不住吐槽他：“你這簡直是老年人的作息，我這個年紀哪有人做得到六點起啊？”
“我就比你大三歲。”
“三年一代溝，夠了。”真是自律得讓人敬而遠之，成霂霖撇頭看他，“我還是有點想不通，你這樣空出這麼多時間工作，沒有厭煩的時候嗎？”
“沒有，”李鋮飛眼神平和看著她，“不同時段做不同的事，很有新鮮感。”
“怎麼說？每天時段還有不同的嗎？”
“嗯，不出差的話，八點上車以後我就會開始看郵件，該回復的回覆掉，該記錄的記一筆，進公司八點半繼續看，一般看到九點左右，這段時間裡面不會有人來找我，比較重要的郵件就能全部處理好，有些要私下聊的信息也能在其他人上班之前發出，這樣他們一上班就能看到，當天工作可以安排。”
“……”怪不得老是在上班路上收到他回覆的郵件和內部信息，每次看到手機提示的時候心裡真是火急火燎的，因為一般這個時候還在去公司路上，開著車看不了也回不了。
“到九點小崔他們會進來彙報，大概一個小時結束，十點開始就徹底忙起來了，到十二點基本不會有空，中午吃個飯，睡一會，到一點繼續，上午會比較多安排內部的工作，下午就比較多會安排出去的行程，三會比較多。”所謂的三會，就是會談、會見、會議。
李鋮飛這個級別的人，有些政府會議也好，行業峰會也好，都不太能推。
成霂霖點頭表示理解。
他接著說：“然後五六點回公司，吃完晚飯看一輪新聞還有行業信息，到八九點再靜下來一點，會看下技術部評出來的當日最佳代碼，或者自己也寫點代碼發到內部論壇再下班。”
“聽下來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十一點了吧？”成霂霖已經到家門口，按指紋開門開燈，順便拿拖鞋給他。
李鋮飛換著鞋：“嗯，差不多，到家洗個澡，剩下那些郵件都點點掉看完，就睡覺了。”
聽到這裡，她也只能豎大拇指誇：“厲害，十多年如一日過這樣的日子。”而且這人現在默認週六就是在公司的。
“這五六年才這樣。原來更忙，要應付的人更多，回家來回一個多小時都不想浪費，就睡辦公室裡。”
成霂霖去燒水，想起之前王蘇說的，想了想，還是斟酌著跟他開口：“所以啊，我其實還是有點不太明白，你為什麼想要跟我交往。”
她去拿來一個小西瓜，拿刀切塊，邊放盤子邊看向坐到吧檯前的李鋮飛：“就是，我們倆其實取向上是比較類似的，我雖然沒到你這麼工作狂的程度，但也比較享受工作，所以我能理解你為什麼能夠為了工作廢寢忘食。可是如果要交往要結婚，我們這樣的情況，其實連相處時間都保證不了。按照你的情況，找個工作特別清閒的或者願意做全職太太的對象會比較能遷就吧。你看，像大劉的太太，老孔的太太，都是這樣的。”
全心全意照顧好家裡，照顧好老公，隨時都能配合。
而且都這個年紀了，不可能還會憑一點衝動就採取行動，就像林平說的，她都考慮了這麼多，李鋮飛想的更不會少。
“嗯，糾結了幾天。”
不知道為什麼，聽他這麼坦白的說糾結了幾天，成霂霖反而笑了，繼續問：“那怎麼最後還是這麼決定了？”
李鋮飛看著她，臉上表情多了點什麼，慢慢回答：“後來想想會一直在眼面前晃盪，想剋制不太可能剋制得了，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剋制。”
他眼光閃了閃，“而且，我也不覺得現在要空出時間談個戀愛，還像原來那麼難。”
“好吧，那，希望合作愉快！”成霂霖伸手，笑著跟他握手，好像也沒什麼好逼問的，覺得這樣開始一段戀情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