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有名的清湯羊肉鍋店，鮮羊肉放入清水中煮著，三個人先開著飲料吃小菜，林平問：“小霖你今天難得啊，週六不加班也不回家，能約出來吃飯。”
“就是，你比我這個當媽的人都難約。”大半年了三個人才吃過一次飯，想當初她沒進點石之前，隔三差五就跑來A市約飯。
成霂霖的回應是，深深嘆了口氣：“我今天沒敢去加班。”
“幹嘛？發生什麼事了？”兩個人紛紛抬眼看她。
“……大老闆跟我表白了。”
“啥？”林平震驚。
“讓你做小三嗎？”寶悅腦子動更快。
“當然不是啊！離異單身！”
“那很好啊，上唄！”寶悅看著她，“你又糾結了是不是？我跟你說，你們兩個到現在都沒吃上豬肉真的不是沒有原因的，林平也就算了，就沒碰到幾個靠譜的，你有沒有發現，你其實每個階段都有合適的出現的。自己創業以後不算啊。”
成霂霖否認：“哪裡每個階段都有啊？也沒有太靠譜啊。”
林平卻是站寶悅：“別的不說，我們同公司那個小騰同學，當年跟你同批進來，天天跑我們辦公室找你，人長得也不錯，家世也還行，你每次都愛理不理，給你打電話，才講了兩句話，你就說手機沒電要掛了。然後人家轉頭找集團客戶部的小孔去了。”
“這個電話是不是過不去了啊？我已經解釋無數遍了，那次是真的手機沒電！”
“但也沒見你去挽回啊。”寶悅嗤笑。
林平繼續吐槽：“還有後面那個民企，那老闆兒子，下班等你吃飯等半個小時，結果被你‘好心好意’勸回家，後來才反應過來人家是在追你。”
“那誰讓這兩個都不講清楚，我本來之前心思就不在這上面。”
“現在這個倒是講清楚了，你又在糾結什麼呢？”林平問，邊給三個人都舀了一碗滾燙的羊肉湯。
成霂霖嘆口氣，把她糾結的點都說了一遍，聽的兩個人對視一眼，寶悅問：“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你先。”林平擺手。
寶悅立刻看成霂霖：“談戀愛結婚不能想這麼清楚的，你要是一直顛來倒去思考，你就不可能碰上合適的人，老天爺又不是你媽，不可能照著你的想法給你打造對象，總有那麼一點兩點不是那麼如意的事，所謂的順其自然，碰到合適的就結婚，也要你先相處一下才知道合不合適吧？硬性條件基本符合的情況下，產生好感就交往才是順其自然。不然你就直接腦門上貼三個字“不婚族”得了。還有，在一起怕被人說賣身抱大腿，分手又怕人家說被拋棄，我倒是沒想到你原來這方面這麼傳統。談個戀愛你情我願的事，管人家說什麼？除非你畏懼他身份，即使不願意也不得不同意交往，這才叫賣身抱大腿。”
“那這個我肯定沒必要的，我仔細想過，如果因為我拒絕而讓他不爽甚至給我穿小鞋，可以立刻辭職不伺候。”成霂霖直白說。
“那不就得了？你有錢有退路，隨時能拍拍屁股走人，談個戀愛有什麼好猶猶豫豫的。”
“……”成霂霖已經動搖了，喝著湯不說話。
林平看著她笑，戳破她：“完全動搖了。”
“本來就動搖的嘛！你們不知道我老闆身材多好，那天泳池出來，寬肩窄腰倒三角，又不是那種太肉感的肌肉男，就是面帶殺氣兇了點。要身份是其他隨便哪個同事，我老早應了。”
寶悅一臉心嚮往之：“哈哈哈哈，真的嗎？他太低調了，好像只看到過幾次峰會上的抓拍照，貌似個人採訪都沒有過。你有私下照片嗎？”
“沒有，泳池派對那天我手機都報廢了好麼。”
林平卻笑著問了句：“所以確定要答應了？”
“被你們說的我又有點想先應下，然後走一步看一步。”
“本來就該這樣，我沒辦法像寶悅這樣給你戀愛建議，但是單純從你們倆身份來說，其實要多方考慮又瞻前顧後的人應該是他才對，你不過是怕公司裡的人說你，他卻是更知名的，雖然說現在社會對於女性名聲嚴苛很多，但是論後續影響來說，你跟他肯定不是一個量級的，你擔心人家說你賣身抱大腿，他可能也要擔心被說以勢壓人搞潛規則。”林平緩緩說，“這麼多年沒有亂七八糟的新聞出現，說明他要麼本身就沒這些事，要麼就手段很厲害可以銷聲匿跡到這個程度。前者對你來說是好事，後者對你來說也不壞，起碼他能搞定輿論，不會牽連你。”
成霂霖點頭：“也是，何況他比我有錢太多，還得擔心我會不會耍手段跟他結婚又離婚，騙他贍養費呢。”
說得其他兩個人都笑：“不過我們勸你，主要還是覺得真開始談戀愛了你自己是把握得了的，不會委屈自己，也不會迷失自我。”
“嗯，就是容易迷迷糊糊或者聰明反被聰明誤，錯失開始的機會。要是之前老早醒悟，現在小孩都可以跟我女兒一起學鋼琴去了。”寶悅補充。
“哈哈哈，那我估計還是懸的，很大概率走不到最後。”成霂霖吹著滾燙的羊肉，“小騰工作各種划水，現在都還沒升主管吧？而那個老闆兒子，從那之後，女朋友兩隻手不止了。”
林平笑：“那未必的，也許你跟他們在一起，人家會被你改造好呢。”
成霂霖搖頭，寶悅也不認同：“一個人不可能改造一個人的，就算談戀愛期間可能看著好像改變了一點，那都不是被改造了，是熱戀期間腦子昏頭偽裝了下而已，等結婚之後，會暴露原型的。”
“行，你是過來人，你最有發言權。”林平乾脆認輸。
成霂霖補充：“其實換位思考就知道不可能啊，起碼我是不想被改造的。”
“那假設啊，就問個假設問題，你跟你老闆交往一切順利，要結婚了，你老闆要求你辭職在家生娃養娃，你怎麼辦？”林平解釋了一句，“如果是跟你條件相當的人，你肯定不會辭職的，因為賺的差不多，你辭職就意味著收入減半，我相信男的也沒有這麼傻的，但是放到你老闆這兒，你這小富婆就是九牛一毛，對家庭收入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而你們倆工作都這麼忙，單獨兩個人的時候還好協調，有小孩了以後呢？都請別人嗎？”
“哎，這個我倒也是這麼覺得的，感覺要是結婚你老闆可能會提這個要求，雖然可以請保姆照顧生活，但小孩子總歸是要父母陪伴的。”寶悅很有感觸。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等真到那一天再考慮，沒準都不會到那一天。”成霂霖聳肩，“不過，我再怎麼樣，自己的公司肯定不會放手的，然後，就看我對於工作的成就感抵不抵得過我那個時候對他的感情了。”
“但能不辭職還是不辭職的好，”寶悅嘆氣，“從我休完產假，我就一直是喜歡上班多過放假了。”
成霂霖笑：“哈哈哈，理解理解。”早幾年寶悅就一直這麼說，而且向來抓住任何機會單獨跟她們約飯下午茶，可見育兒生活多讓職業女性疲憊。
三個人聊著天吃完了羊肉湯鍋，全身心都暖了過來，轉場下午茶，紅茶甜點繼續閒聊，一直到四點多，寶悅不得不回家去親戚家吃飯，林平另外有局，成霂霖想了想，一身休閒開去了公司加班。
倒也不是真的就敬業到這地步，而是有幾封郵件必須回覆，但附件內容必須通過內網加密發送，今天不來明天也得來，還不如趁這會空著處理好，明天可以再睡一天懶覺。
點石的園區裡，是永遠有人在工作的，電商的、IT的、後勤保衛的，這些都是時刻有人值守的崗位，所以地下車庫一路開進去，對應樓下面的車位上停的車並不少，她也開過了一號樓的電梯口，正對著的幾個車位就是李鋮飛的，公車私車都在，看來今天依然在加班。
半無奈半玩笑地想，這麼個工作狂，談起戀愛來約個會什麼的，可能還要提前跟他助理預約。
平時估計就是個手機裡照三餐問候的電子寵物吧。
也不對，不會有時間給她發微信打電話的，看這大半年，即使後面熟悉了，甚至前天算表白了，微信裡面除了工作就只有昨晚上報平安的兩句話而已。
這樣還算戀愛嗎？成霂霖沒法確定。
胡思亂想著，到自己車位停車，點金這邊加班的就比較少了，週末值守的只有客訴部門，車寥寥無幾。
拎著電腦上樓到自己辦公室，十七樓又冷又黑，她開了單側走廊燈，進自己辦公室開始回郵件。
正專心處理著，門口突然有人敲門，咚咚兩聲嚇得她都驚了一下，抬頭看去，居然是李鋮飛來了。
心還撲通撲通跳著，一瞬間又覺得有點口乾舌燥，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因為看見他的關係，甚至忘記開口招呼。
李鋮飛已經走到她桌前，居高臨下看著她問：“還有別的要忙麼？”
“還有兩封郵件要回。”成霂霖抬頭看著他。
他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忙好我們出去吃飯。”
“……哦。”成霂霖把視線移回自己屏幕，默默吐槽，果然，根本不會讓她拖到週一去，收到郵件知道她進公司了，立刻就來堵人，這行動力真的，讓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