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林子裡的槍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白志勇抓起獵槍囑咐白杜鵑,“你留下。”
“不,我跟你一塊去。”她不放心爺爺一個人。
“你的腿不行。”白志勇態度異常強硬。
“那……你帶著四眼和黑虎。”
這次白志勇沒有拒絕,臨走前他囑咐她,“你回地倉子裡去把門從裡面頂住,我不回來不管誰來你也不要開門。屋裡還有個地窖,入口就在你睡覺的那張床的下面。”
說完老爺子拎著獵槍帶著狗走了。
白杜鵑把兩隻小狗全都趕進地倉子,按照爺爺說的從裡面把門頂住。
她還真不知道屋裡有個地窖,好奇地把睡覺的床鋪掀起來。
床鋪底下露出床板,其中一塊板子可以活動。
她把板子抽出來,下面露出了一個正方形的大洞。
裡面黑漆漆的,她沒敢冒然下去。
找來煤油燈,她提著燈伸到地窖的入口。
地窖一側有木梯,她小心翼翼地順著木梯下到底。
地窖比她想象的還要大,裡面有一張木板床,上面放著一卷獸皮毯子。
地邊擺放著一溜木桶。
她走過去打開桶蓋往裡面看了看。
桶裡裝的是醃漬的鹹肉、鹹魚還有鹹菜。
地邊還堆著不少木柴和煤塊。
白杜鵑沒想到爺爺居然囤積了這麼多的食物。
有了這些東西,就是大雪封山沒辦法出去打獵,也不會餓肚子。
重新回到地倉子上面,剛蓋上地窖的蓋子,遠處又傳來一聲槍響。
白杜鵑握緊獵槍,焦急地守在門口。
兩隻小狗覺察到她的心情,不安地圍著她的腳來回的轉,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四眼和黑虎的叫聲。
她並沒有急著開門。
直到白志勇的聲音響了起來,“丫頭,開門,是我。”
白杜鵑挪開頂著門的木頭,打開門。
白志勇揹著雙管獵槍站在門口,在他身後跟著一個身材矮小的老頭。
小老頭亂糟糟的頭髮垂下來遮住了大半個臉。
他的身上套著一件寬大的羊皮披風,一直蓋到腳面。
“爺爺他是……”白杜鵑警惕地盯著小老頭。
“進去說。”白志勇抬腳進了屋。
小老頭也跟著走了進來。
屋外四眼和黑虎並沒有湊過來,而是扭頭望向同一個方向。
白杜鵑順著它們的目光看過去,隱約看到雪地裡冒出一個狗頭。
狗頭看到她後飛快的縮回去,藏了起來。
白杜鵑眯了眯眼睛。
如果她沒有看錯,剛才那個伸出的狗頭應該是饞狗。
黑白配色,她絕對不會看錯。
饞狗鬼鬼祟祟的在那裡做什麼?
它昨晚不是回去給蘇毅安送信了嗎,它為什麼現在還在這裡。
“杜鵑,關門。”白志勇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哦。”她最後看了一眼二郎剛才冒頭的位置,突然想到什麼。
關上門,白杜鵑回身見那個小老頭已經坐到了爐子旁邊。
寬大的羊皮披風一直拖到了地上。
白杜鵑盯著那個小老頭,突然道,“這裡又沒外人,蘇毅安你可以把披風脫了。”
空氣突然安靜。
白志勇驚訝地望著她,眼中的震驚很快變成了欣慰和驕傲,“哎,沒辦法,誰讓我這個孫女聰明呢,白毛小子你把披風脫了吧。”
矮小的老頭脊背逐漸挺直,身材變的挺拔。
他摘下了凌亂的假髮,露出了本來面目。
果然是蘇毅安。
白杜鵑心中冷笑。
真是黃鼠狼進宅,無事不來。
蘇毅安果然命中克她。
只要遇到他準沒好事。
蘇毅安脫去了外面的披風,大大方方地坐在那裡烤火,就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自在。
他越是這樣白杜鵑心裡越是不舒服。
“杜鵑你去燒點熱水。”白志勇吩咐道。
白杜鵑把壺拿到外面裝了些冰塊,準備一會煮水。
饞狗鬼鬼祟祟的靠近,躲在柴堆後面伸出狗頭。
白杜鵑指桑罵槐,“饞狗你躲什麼躲,裝模作樣的以為我看不出來是你嗎?”
屋裡的蘇毅安:“……”
總覺得她話裡有話。
白志勇眯著眼睛,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一心抽菸不說話。
饞狗聽她這麼說也就不再躲了,直接跳出來衝著她討好的搖尾巴。
不一會二郎也出現了,主動上前跟四眼和黑虎“打招呼”。
幾隻狗相互碰了碰鼻子,嗅聞著,傳遞著獨屬於它們之間的信息。
兩隻小狗子不知什麼時候跑了出來,歡快地跑向母親。
二郎親暱地舔著它們。
看的白杜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狗都有舐犢之情,她的親媽卻只把她當成討好後爹一家的工具。
提著裝滿冰塊的水壺進屋,驚見蘇毅安脫了衣裳,露出了一側肩膀。
肩膀上正在流血,傷口看著像是槍傷。
蘇毅安面無表情地給自己處理傷口。
白志勇問他,“要幫忙嗎?”
“不用。”
“我可以幫忙。”白杜鵑的回答讓蘇毅安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抬頭看過來。
白杜鵑可不想放過這難得的報復機會。
“不就是清理傷口嗎,我會。”白杜鵑捲起袖子,笑眯眯的。
蘇毅安覺得她的笑有點不懷好意。
不過當著白志勇的面,他不好說什麼。
“行,那就麻煩你了。”他把自帶的藥掏出來擺在地上,側過身體讓白杜鵑幫他處理肩膀上的傷口。
獵槍打出的子彈裡混合著鐵砂,必須把這些從傷口裡清理出去才能上藥。
白杜鵑下手很重。
蘇毅安緊抿著嘴唇一直沒有吭聲,不過鬢角很快的見了汗。
白杜鵑故意又加重了手下的動作。
蘇毅安疼的一抖。
“疼嗎?那我輕一點。”白杜鵑嘴裡說的跟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相符。
蘇毅安扭頭看向她,臉上的汗亮晶晶的,“不,你做的很好,是我體弱不禁風,經不住疼。”
白杜鵑:“……”
這貨太欠揍了,好想給他一拳。
她用力在他傷口上戳了一下。
蘇毅安嘶了一聲,“你可以再用力點,不用擔心我。”
誰擔心你了!
她兩世慘死的怨氣正愁沒地方撒呢。
白杜鵑咬著牙根微笑:“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們兩個,一個暗戳戳的報復,一個明晃晃的討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