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陸父低吼。
“六年前,這個不孝子一聲不吭就拋下我們離開,是寒兒無微不至照料了我們三年,寒兒是我們的兒子,他不是!”
陸母憂心忡忡。
“要是當初的事情敗露……”
陸父卻冷笑。
“他的身份,除了我們,還有誰能證明?”
陸父那厭惡的眼神,讓陸風涼滿腔的話語噎在喉頭。
六年前陸風涼趕赴邊關時,便留下書信解釋去處。
鎮守邊關三年,他每月的俸祿都一分不花地寄回家,贍養父母。
現在看來,書信被陸寒撕毀。
那些俸祿也進了陸寒的口袋。
“爹……娘……”
陸風涼想要解釋。
可抬起頭,迎接他的是陸父疏遠的眼神。
“別叫我爹,我沒你這個兒子!”
陸母更是拿著掃帚衝出來,往他身上打。
“你這個逆子,當初膽大包天對公主殿下不軌,現在還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裡?快滾!陸府不歡迎你!”
陸風涼心如死灰。
聞訊趕來的秦洛鳶看了半天,突然問道。
“他是陸風涼還是陸寒。”
陸父和陸母一怔,對視一眼,陸父硬著頭皮道。
“陸寒。”
秦洛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看向陸風涼的眼神越發冰冷刺骨。
“你果然在騙我,如今你父母作證,你還有什麼好說?難道你父母也會騙我嗎?”
“二十萬邊關駐軍可為我作證。”
陸風涼咬牙道。
“夠了!你還在鬧什麼?”
秦洛鳶不耐煩地吼道。
陸風涼有口難辯,神色哀傷。
秦洛鳶卻將他的沉默當做無話可說,越發憤怒。
“你這個逆子!”
陸父抬手就朝陸風涼的臉上扇去。
力道之大,直接讓陸風涼嘴角滲出血漬。
秦洛鳶冷著臉,默默地看著。
“爹,他已經知錯了,而且也受到了懲罰,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太監。”
陸寒站了出來,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陸風涼。
“來人吶,給我扒了他的褲子,拖到街上游街示眾!”
陸家的家僕當即一擁而上,惡意的嗤笑將他包圍。
“不要……不要……”
陸風涼在地上哀嚎,悉心整理的衣袍被撕扯得稀爛。
身為男人的尊嚴在這一刻被踐踏成泥,淚水止不住的從他眼中湧出。
“夠了!”
秦洛鳶皺眉。
眾人慌忙停手。
陸風涼知道,秦洛鳶並不是於心不忍,她只是擔心他假太監的事情暴露,少了玩弄他的樂子。
秦洛鳶親自把衣服給陸風涼蓋上,虛情假意地拉他起來。
陸父厲色痛陳。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感謝公主殿下寬宏大量?”
陸風涼抬起頭看著她,眼中沒有感激,只剩麻木的死寂。
他沒有去接秦洛鳶伸來的手,而是獨自起身。
身上被毒打、霸凌的傷痕溝溝壑壑,暴露無遺;甚至還能看到更久遠一些的刀傷和箭傷,那是他和異族搏殺的證明。
“多謝公主。”
陸風涼的語氣十分平淡,透著疏遠。
秦洛鳶明顯一怔,覺得眼前的陸風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讓她感到陌生,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她手心溜走。
或許是陸風涼身上的傷痕讓秦洛鳶於心不忍,她沉聲道。
“來人,送他下去休息。”
陸風涼被下人帶到陸家的客房。
曾經這裡是給外人留宿的房間,而現在成了他的落腳地,陸府內有關他的一切蹤跡都被抹除,陸家就好像從來沒有過他這個人。
陸風涼只覺得悲哀。
他太累了,身心俱疲,昨夜情毒尚未消退,他整個人都開始發燒。
剛準備躺下休息,一群太監破門而入,不由分說地將他拖走。
秦洛鳶站在院子中,指著一口深井冷冷道。
“陸郎的玉墜掉進去了,你跳下去找。”
陸風涼怔怔地看著她,就好像剛剛讓他去休息的不是她一樣。
陸風涼深吸一口氣,強打著精神道。
“我發燒了,能不能讓別人去。”
陸寒寬慰道。
“沒事的,等下我自己下去找就行。”
秦洛鳶的臉色更冷了些。
她瞪著陸風涼,一腳將陸風涼踹進井裡。
“還會裝病!你現在就給我下去找,找不到就別上來!”
井水冰冷刺骨,井底尖銳的碎石刺進陸風涼的腳底,滲出血來。
井內細小的蟲子聞到血腥向他撲去,爬上他的身體,附著在他的皮膚上,貪婪的吸吮著血液。
陸風涼搖搖欲墜,可他還是咬緊牙關強撐著摸索。
很快,他在井底找到一塊碎裂的玉墜。
那是陸家的傳家寶,小時候他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被陸父狠狠訓斥。
而現在這麼寶貴的東西,卻被父母送給了陸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