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闕銳利的視線立即射向了虞皎。
他沉默著抿著唇不發一言,氣氛死寂,空氣瀰漫著伺機而動的危險,誰也無法看透帝王此時真正情緒。
御書房內瞬間跪了一地的人,謝宛此刻甚至都不敢再說話。
而虞皎只是大方回望過去,眸中一片清明,靜靜等待著太醫將話說完。
“此味藥材乃南疆獨有,宮中並不具備,凡是服用者皆可……”
“皆可什麼?”君知闕忍不住追問,聲音冷厲威嚴:“逐字如實回答朕!”
老太醫嚇得雙膝發軟,跪都跪不穩定,半分不敢敷衍道:“皆可恢復耗損元氣,功效大於任何一味有傷身體的藥,服下無任何副作用。”
“但因……因其生長條件極苛刻,此物在南疆也是難求,所以,所以臣才花了一番時間,特地仔細確認後才敢稟告於陛下。”
君知闕難得僵住片刻,皺緊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神色複雜地看向眼前的虞皎。
“虞……”許久,他才開口道:“皎兒,朕不曾懷疑過你。”
“你切莫記怪。”
“妾怎敢記怪?”
虞皎淡淡扯開了一個笑,似是隱忍著委屈的模樣:“確實是妾自作主張做了令人誤會的事……只是陛下,妾的心不假。”
這一句妾心不假,猶如一記重錘,砸得男人整顆心臟沉重並且劇烈地跳動。
她……
她竟深情至此?
一時間,愧疚夾雜著難以表達的洶湧情慾,令君知闕一陣莫名的燥熱,連神色都明顯得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那藥……應、應是你珍貴之物,浪費了是朕不該。”
“的確是妾陪嫁之物,不過拿給陛下用,無論是否用得上,都不算稱是浪費。”虞皎柔聲開口:“只願陛下好便好。”
“你!你又裝上了——”
謝宛氣得一雙眼睛都瞪大了,許久方才終於反應過來了什麼,指著虞皎憤恨罵道:“原來……我說呢!你故意算計我?”
“夠了!”
君知闕大怒,手掌重重拍向桌面,語氣沉冷厲聲斥道:“皎兒何時惹過你?你要幾次三番針對於她?”
“我沒有!”
“當著朕的面安敢如此嘴硬,如此欺負皎兒,其實是不把朕放在眼裡吧!”
他因此事心中對虞皎心生了幾分愧意,謝宛此舉無疑是在君知闕雷點蹦迪,真真切切將人給惹怒了。
“我!我不敢……皇帝哥哥、陛下!我錯了!可這件事分明——”
謝宛還試圖解釋,然而男人已經不願再給她任何機會,當即道:“哪裡是你的錯?是朕的錯!也許這宮中環境的確不適合你。”
“傳朕旨意!即日起,將安樂郡主送回她來的地方去。”
“陛下!”
情急之時,是虞皎打斷了男人的話,開口為謝宛求情:“郡主殿下也許確實無心。”
君知闕的話音停下,有些不解地看她,語氣古怪道:“你不怪她,還願為她說情?”
“妾雖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想來此事是一場誤會,郡主心向陛下,也定是為您著想才會如此。”
見男人臉色緩和,虞皎才緩緩道:“處罰還是太嚴重了些,請陛下收回成命。”
“朕若不罰她,可就委屈了你。”
君知闕的語氣中有試探,也有懷疑,而此刻更多的,則是心疼。
而眼前的女子每句都情真意切,怎麼看都是沒有一絲作假。
她只柔聲道:“妾不覺委屈,只怕陛下因此而為難,陛下疼惜便足夠了。”
說著,抬起衣袖輕輕拭了拭眼角。
這般模樣乖得要命,卻更叫人心疼。
君知闕暗自思忖片刻,竟才後知後覺瞭解了她此番求情目的。
竟是不捨叫自己在她二人之間為難。
當真是……柔順又懂事的女子。
“皎兒。”他上前半步,眼中愧疚絲毫不減,“到底是朕虧待於你。”
虞皎只是輕輕搖頭,“望陛下不要與郡主殿下心生了嫌隙。”
說完,她便徑自走向了謝宛。
“郡主殿下,別再跪了,請起吧。”
看到面前出現的那雙腳,謝宛不甘地抬頭,發現眼前的女人已伸出手搭在她腕上,準備扶她起來。
似是為了人方便,虞皎還特地微微俯了些身靠近她。
然而在君知闕看不到的角度中,虞皎卻帶著冷意勾起了一個危險的笑。
“郡主殿下就這樣走了可太無趣。”
她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低低道:“放心吧,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到底是遺孤,君知闕捨不得重罰就像模像樣要把人送走,虞皎不是傻的,怎會就這樣便宜了對方?
謝宛可捨不得離開,既然要鬥,虞皎自然是奉陪到底。
“啊!別碰我——”謝宛見了鬼一樣,嚇得雙手並用甩開了她。
她就知道!她怎會有如此好心?
虞皎被嚇了一跳,後退幾步,不自覺撞進了身後人的胸膛。
溫香軟玉瑟瑟發抖入懷,君知闕心帶憐惜地扶住她的軟腰,緊接著二話不說穩穩將人圈進了自己懷裡。
“滾出去。”
而對謝宛,他則連眼神都不想再分給一個,“在你不能深刻反省到自己的過錯之前,朕不想再見到你。”
謝宛才是被嚇到失了神的那個,被男人這道厲聲警告才叫回了神。
她眨了眨眼,再看向虞皎,便看到對方已然又是一副怯怯的小白花模樣。
彷彿剛剛那一瞬的危險都是錯覺。
這一刻,她又一次切身體會到了這個女人的可怕之處,終於認命閉上嘴,顏面盡失灰溜溜地走了。
虞皎熱鬧沒有看夠,目光還在盯著離去的人背影看,下一秒,腰上的力道卻緊了下。
“啊……”
她疼得輕呼了聲,腰肢也驟然一軟,被男人帶著懲罰力度按到佈滿奏摺的臺案上。
君知闕神色不滿:“人都走了,你的目光還不打算回來?”
“陛下,郡主殿下的事……”
“朕沒想和你談這個。”
他指腹按在她唇上,不想那張嘴再說出自己不愛聽的話,偏偏自己卻又不甘心地問:“求情、還是再替她辯解?”
“你對誰都是這般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