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四公主脫口而出:“死就死吧,不過是一區區三品……”
三品官的女兒。
話到嘴邊,突然哽住了。
薛清茵的父親,是戶部侍郎。
是有實權在手的三品官。
四公主就算再蠢,也知道能在這個位置上待著的官員,一般是受皇帝看重的……
那還真不是“區區”兩個字能概括的!
四公主這一語塞,臉上就更掛不住了。
該死的!
這個薛家姑娘竟然不怕她?
“我若死了,且不說我那父親會不會為我討個公道……就說魏王吧。你曉得男人都是什麼樣的嗎?”
“什麼樣的?”四公主本能地問。
等問完才覺得自己被薛清茵牽著鼻子走了,不由氣悶。
“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你瞧,你直接把我弄死了,那這下好了。本來他對我也不過三成喜歡,你一下給人家幹到十成去了。從此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看見星星想的是我,看見路邊的花想的也是我……我就此在他心上刻骨銘心了……”薛清茵振振有詞。
這番話換別人來說,那多少有點自戀的成分。
可四公主看了看薛清茵這張臉……
那真是極有說服力!
但四公主仍舊嘴硬道:“那又如何?”
“他總要找個人出出氣,宣洩一下心中的苦悶。您以為他會找誰呢?”
四公主的臉色青了。
魏王肯定不會和婉貴妃翻臉,畢竟那是他的親孃,但對她就不一定了……
“公主是不是想到了些什麼?”薛清茵壓低了聲音問。
四公主剛要矢口否認。
薛清茵緊跟著道:“您應當笑一笑……這四周都是婉貴妃的宮人啊。”
四公主心下一驚,立刻收起了難看的表情,衝著薛清茵陰沉沉地一笑,道:“走,咱們換個地方坐下來,好好的,仔細的,說一說。”
薛清茵大大方方地跟著往外走。
謝依依已經看傻了。
這還是那個草包花瓶薛家大姑娘嗎?
“公主殿下,等等我。”謝依依從震驚中回神,連忙跟了上去。
他們跨過順義門,眼見著就要走出內庭了。
拐過一個彎兒,卻正撞上一行人。
“什麼人?膽大無禮!”老太監的聲音響起。
四公主被這樣無端呵斥一聲,卻不敢發作。
她抬眸瞧一眼,便立刻垂下頭,聲音細若蚊嚀:“走得急,沒瞧見是二哥,請二哥……恕罪……”
說到後頭幾個字,四公主幾乎都快要顫抖起來了。
薛清茵頓時覺得新奇。
四公主這樣一個在原著裡,何等囂張狠辣,熱衷於折磨人的人物……居然也會怕成這樣?
薛清茵大著膽子抬眸望去——
宮人們擁簇間,男子身著靛藍色衣袍,袍服之上花紋華貴,似繡的四爪金龍。
那袍服雖顯寬鬆,但他的腰背卻依舊筆挺,挺直得好似直貫入深淵的一柄凌厲長劍。
是宣王!
薛清茵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眼眸中。
原來他也在看她。
薛清茵客客氣氣地向他行了禮:“拜見宣王殿下。”
她今日梳的是垂掛髻,穿的是茈藐色的齊胸襦裙,手臂間挽的紗輕如蟬翼,整個人好似將紫色晚霞攏在了身上。
隨著她低下頭去,腮邊垂下的紅心墜子便跟著搖晃起來。
那墜子更襯得她膚白如雪,眉目如畫,更有幾分惹人憐惜的乖巧之態。
宣王的目光在她的身上稍作停留,一時氣氛凝滯,就在四公主戰戰兢兢快要熬不住的時候……
宣王終於出聲了。
“病好了?”他問。
四公主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