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看著眼前人，除卻那凌厲的氣場，仔細看樣貌如雕刻般精緻深邃，只可惜被煞氣遮掩，平常人見到他許是會退避三舍。
但即便血氣厚重，也能看出此人清正秉性。
宋姜葉心中思緒轉圜。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面中，甚至身上都環繞著層層濃霧，令她看不透。
“你能算卦？”秦暮行問道。
“能，但你不能算。”
“為什麼？”他反問，黑眸如鷹般掃視而來。
倘若一般人，或許會因此而心虛。
但宋姜葉並非一般人。
她撂了牌子，“算卦是看緣分的，你我並無緣分。”
從秦暮行的反應中，宋姜葉算是看出來，他沒有認出自己是誰。
但宋姜葉感知到他的那刻起，就認出了他是那天的男人，他周身的煞氣能壓制她身上的限制，能夠得以舒緩。
相當於人形止疼藥……但想到當初的窘境，宋姜葉覺著不相認也好。
或許那時產生了糾扯，讓她無法看透秦暮行。
正要收攤子走人，秦暮行身旁的蔣今耀突然發話：“那這位女同志，你看看我能行嗎？”
宋姜葉停下動作，“你要算什麼？”
“咳。”蔣今耀看了眼直往外冒冷氣的秦暮行，硬著頭皮問，“先問下卦金多少？”
“剛才你們幫了我，不用錢。”
“那你看著來吧。”
宋姜葉讓他伸出手，像是隨意一瞥。
“你命中平穩，沒遇到什麼波折，唯獨在感情上遇到挫折，追妻路漫漫，應是要而立之年才能成婚。”
“什麼？”
蔣今耀沒忍住，最近家裡給他相親了一位女同志，他還挺心生歡喜的。
現在告訴他，他還得折騰那麼久？
而且還是看了一眼他手得出來的結論，這也能叫算卦嗎？
看來宋姜葉還真是江湖騙子。
見蔣今耀一副不信邪的樣子，宋姜葉只淡淡道：“日後見真章。”
算完了這卦，宋姜葉了結了跟秦暮行的因果，轉身就想走。
卻被人拽住了手腕，力道之大掙脫不掉。
宋姜葉回頭，“還有事？”
秦暮行驀然撞入她清冷的眼眸，眉心微鎖。
“三天前，你搭乘去港城的列車前半程同座有一位姓溫的女同志，在與你搭話之後到蘇江站下車遭一夥拐賣犯冒犯。”
看他如審犯人態度，宋姜葉懂了，“你們懷疑我跟拐賣犯是同夥？”
秦暮行冷漠道：“你最好別偷奸耍滑，老實交代。”
宋姜葉心中微嘆，本來他沒認出自己就算了，結果還被當成了罪犯。
她坦然對視，一字一頓道：“那天你們就坐在我位置的右前方，兩位雖然身著常服，但明顯氣場不同於常人，我要是犯案，沒必要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提醒那位女同志。”
秦暮行眉心愈緊，沒遺漏她的一絲微表情。
顯然宋姜葉沒說謊。
而且有一點，他比較在意。
宋姜葉那天在他們刻意掩藏身份的前提下，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秦暮行稍微鬆了手下力道，卻沒讓她走。
他問道：“你說不能幫我算卦，那能不能算別的人？”
宋姜葉微微挑眉，“可以，一千塊。”
秦暮行鬆開了鉗制，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
“裡面存了一些錢，具體不記得，但肯定有一千塊以上。”
他盯著宋姜葉，“她是一位年紀二十出頭的女性，具體名字樣貌我都忘了，僅有一個特徵，她左邊腰上的位置有一顆紅痣。”
宋姜葉掐指一算，忽而彎了唇道：“這不是巧了麼，這位同志雖然說得模糊，但巧在你們二人磁場極近，那位女同志，就在港城。”
就在港城？
秦暮行眯起黑眸，像是在思索。
蔣今耀的聲音略顯浮躁的聲音旁邊響起，“你在想什麼呢？還不快點把錢收回來！如果真要她說準了，那我豈不是三十歲才追到媳婦兒？”
這話將他思緒拉回籠，秦暮行卻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長久待在部隊裡，結婚晚也是正常的事。”
“放屁！”蔣今耀才不信，“就是因為經常待部隊裡才得早成家，不然哪天在外出事了連個傳承的子嗣都沒有，那不是讓家裡人寒心。”
也不知話中哪一點戳中了秦暮行，他面色微沉。
那時他們也許已經行了夫妻之禮，如果有了孩子，豈不是拋妻棄子，讓孩子從小沒有父親……
但腦子什麼也記不起來位，只讓他心裡徒增躁意。
“不準大可以再回來找我，不準不要錢。”宋姜葉倒一點不在意被蛐蛐，收了錢就打算離開。
只是不巧，剛沒走幾步又碰上幾個流裡流氣的流氓，已經盯了她很久。
終於見宋姜葉過來，吹了聲口哨。
“小姐，一個人啊？我們剛才看見你在那裡擺攤好久咯，這附近爛仔多的很，要不要哥哥們保護你啊？”
他們一臉不懷好意靠近。
被攔住了去路，宋姜葉被迫停下步伐。
對於這種地痞流氓，宋姜葉並不想浪費時間周旋。
指尖稍動，為首的一個流氓突然膝蓋一軟，砰地一聲倒地。
“哎喲，好痛啊，你個死仔是不是走路絆到我了！”
其他人趕緊去幫扶起來，宋姜葉唇角輕勾，上去一腳將另一個流浪踹飛。
竟然飛出幾米遠，剩下的人目瞪口呆。
但也沒讓他們震驚太久，宋姜葉動動指頭，讓這群流氓一個個應聲倒地。
做完這一切，宋姜葉混入人群中，迅速抽身離開。
而身後不遠處，秦暮行走過來，只見這一群東倒西歪的流氓，皺起眉頭。
“這是那個宋同志做的？”蔣今耀從後方走來，驚訝瞪大眼。
剛才不知怎的，本算完了卦，秦暮行回過神又要跟上宋姜葉。
蔣今耀還以為他意識到被騙了要追回錢，沒成想宋姜葉走得太快，前一秒還看見她被地痞搭訕，後一秒這群人就倒地，宋姜葉則不見蹤跡。
“厲害呀，以後做江湖騙子，也得練就這一身跑路技巧才行。”蔣今耀也不知道是吐槽還是誇她。
秦暮行視線落入茫茫人群中，神情晦暗不明。
剛在一念之間，他彷彿記起了什麼。
可轉眼間，那根緊繃的弦又斷掉，再怎麼費力去想也只有一片空白。